从荣登App下载榜首的电子木鱼、售价达四位数的乐高佛龛,到售价上亿的祈福手环,还能和财神爷一起出门祈福……让人不禁感叹,“玄学经济”也出现通货膨胀了吗?
财神爷成亿万人气男神团体
70后是杰克逊的粉丝,80后是周杰伦的粉丝,现在的年轻人是财神的粉丝。
一种新型“工位摆件”在社交媒体上走红,各式各样的积木神龛、招牌神龛、折纸神龛,把“老钱一代”请到了办公桌前。财神不仅成为这一代年轻人的“工作伙伴”,还带动了一系列招财周边风靡。据报道,在淘宝平台上,天猫招财摆件2月份成交额近30天同比增长100%,2万人收藏了乐高积木摇钱树。
还有实名拜财神的方法,仅一套财神冰箱贴一天就能卖5万多元,魔点众筹平台上一款财神摆件更是获得百万众筹,成为年度潮流玩具类人气榜单第一名。
有财神的地方就有流量。前不久,“财神咖啡”风靡网络,阅读量达到数千万。北京、上海、广州、江苏等城市的咖啡店迅速效仿,打造出一天卖出几百杯、排队400人的新网红。他们称之为“财运来到‘胃’里了”。
如今的年轻人对财神的虔诚程度远超老一辈,几乎到了痴迷的地步。他们信奉科学,但身体却已奔赴下一个香火圣地。烧香、下跪、求礼,都是必须的。继香灰手镯之后,花298元到杭州“第一财神庙”求“娘子钱”,又成了新的氪金对象,所谓“借财神祈福,财源滚滚”。
玄学爱好者西西算是“网络研究生”,每周在抖音、小红书上阅读各种玄学理论的时间不下10个小时。今年初春,她天黑前直奔白云寺,花了1500元购置招财进宝的周边物品。“别人拜财神都是趁热打铁,虔诚的人要早点拜。”
据统计,春节以来“财神”热度上涨,其微信指数同比增长320%;节后首周,电商平台财神搜索量环比增长10倍,“月老庙前的人都跑到财神庙去了”,互联网上对财神的追捧达到了新的高度。
有人说“财神爷现在是十亿中国人的男神”。但年轻人真的相信玄学吗?很多时候,玄学对于年轻人来说更像是一种“心灵按摩”,一部分是娱乐,一部分是出于情感诉求和心理焦虑。
一位大工厂的工人回忆起身边“玄学”的变化:他曾经对玄学、心灵鸡汤嗤之以鼻,但后来看到星座博主推荐的水晶手链卖得好,身边的一群朋友开始学风水、换微信头像,随后花式玄学周边流行起来,最后自己也成了“跪在财神庙前起不来”的人之一。
“质疑、理解、成为”的背后,是一群人的心理蜕变:从不肯放弃,到躺下,再到“新的一年请对我好一点”,进而将期待寄托在形而上的物体上。
形而上学的终结也带来了好处
三四年前,水晶、奥根、护身符还是年轻人热衷的三大幸运符。当时,互联网推动了西方占星术和风水的普及,奥根和水晶成为人们美好期盼的载体。尤其是水晶,因为其装饰性,可以贴身佩戴,而且价格相对便宜,水晶幸运符手链开始广泛流传。
护身符与日本御宅文化息息相关,在00后群体中尤为流行。年轻人以此求“姻缘”、“健康”、“财运”,也催生了代求护身符的生意。日本浅草寺的护身符在淘宝上每月销量过千。
但很快“老三样”就不够了。
网络上,中西玄学流派纷呈,“中国血统觉醒”的年轻人开始关注传统文化。社交媒体上,雍和宫人气爆棚,小红书上香灰琉璃手链阅读量暴涨至3亿,远超“老网红”护身符(3000万阅读量)。
雍和宫的一些代购见证了“玄学消费的演变”:从热销月入十万的琉璃手链,到“寓意好、颜值高,让人掏钱买”的白玛瑙指环、浮雕戒指;后来,就连金刚铃、降魔杵等小饰品,也成了小姑娘口中的“中国版克罗心”、“中国的慈禧太后”。
注: ,美国奢侈银饰品牌; ,设计师品牌
网上甚至流传着一种笑话,说玄学也有鄙视链:奇门遁甲最好,六卦、紫微斗数次之,四柱八字、手相、人名术、数字能量,而十二生肖和塔罗牌“没话说”。
不管它有多精妙,其火爆的关键还是玄学的潮流性,把它变成了人们买得起的快乐消费品,在观念上碾压它,在产品上攻击它。
各大派的护身符销售一空,法喜寺、灵隐寺、普陀山、九华山等地的“中华香囊”开始热销,电商平台上最火爆的护身符,动辄几万元、几百元不等,从寺庙到各大动漫二次元题材,护身符的寓意也开始迎合现代人的生活,衍生出防脱发、美白塑身,甚至还有“如厕通畅”、“腰椎好运”等,祈福的粒度更加细化。
早年人们在电脑上贴上寓意美好的小春联,演变成祝福手机壳,将护身符塞进手机壳背面。“手机壳可以换,护身符离不开身体”成为当代年轻人的信仰。这背后是一种随时随地都能掌控一切的掌控感和信念。
十几年前流行的金色手机贴又回来了
有人把龟甲占卜设计成挂件,趣味性更强,收藏价值更高;还有人把道教法器“圣杯”发展成治疗选择困难症的工具。一款名为“投掷焦爱牙”的产品众筹定价29.9元,迅速获得1200人支持,达到目标金额的640%。随着电视剧《狂飙》和电影《周处除三恶人》中的“投掷圣杯”情节,更多人了解了这一道教占卜方法,但它热销的原因,在于它已成为一种“低成本解决方案”。
就连寺庙也开始以青春为主题进行翻新升级,重新建立了一套语言体系。比如,人们买东西不说“买”,而是“请”;各种手链、项链、戒指被称为法物,要先开光;卖周边的店家被称为法物物流配送中心;寺庙门票改名为香花券;限量咖啡叫“慈杯”,盲盒抽奖叫“缘分”。
在古圈(一群热爱二次元周边的人)里,不仅有人买财神八卦、财神立牌,还有人自己做财神痛袋、财神古梅、麻绳挂饰、亚克力吊坠。“玩玄学”成了流量话题,成了小圈子里的狂欢。
在潮流玩具市场,从日本三丽鸥旗下的人物,到美国迪士尼的米奇、米妮,华纳的《猫和老鼠》,以及国产玩具等等,不分国籍、地域文化,都在“吸财”上实现了统一。
在网络流量的驱动下,网络信徒们不断追逐下一个潮流,玄学被玩成了另一种形式:充分娱乐化,成为缓解压力的“玩具”、趣味消费、社交货币。
情感价值就是生产力
有需求就有市场,如今玄学热潮已经融入各行各业,并发展成为一桩规模庞大的商机。
江苏省连云港市东海县则收获颇丰。过去几年,西方人对“水晶疗法”的痴迷达到了顶峰。东海县也借此发展跨境电商、直播基地,将水晶商网推向全球。产品远销美国、东南亚,水晶产业年产值达数百亿。一个小县城正引领全球水晶收藏美学潮流。
去年,海盐水晶灯在美国爆红,凭借“治愈心灵”、“改善睡眠”等概念,从低价矿物质到亚马逊26美元热销商品,开创了一条治愈新赛道。尤其借助明星流量,卡戴珊、梅根·福克斯、米兰达·可儿等在社交媒体分享推广产品,水晶灯完美融入瑜伽、冥想等中产阶级的生活,引发西方人对水晶消费的热潮。
在日本,寺庙也开始拥抱青年文化,进行跨界合作。日本人气网络IP角色“伏见稻荷”近日推出限量版。通过指定渠道购买特典,可获赠笔记本一本。还可以去大本山护国寺领取限量版红印。这种简单的限量+打卡玩法,甚至让中国粉丝们纷纷表示“很喜欢,很值得买”。由于活动太火爆,一度延期,特典也售罄。
形而上学提供了参与感,也改变了产品开发的逻辑。今年初,日清食品发布了一款方便面新品,将方便面的倒水口设计成一根“占卜棒”,空洞标示着从吉利到凶利,倒水露出面条则是占卜。通过产品的改造,巧妙地创造了独特的体验,这种差异化也吸引了消费者的眼球。
产品能够爆红的底层逻辑是对消费者心理的把握——价值第一,产品第二。品牌开始注重理解消费者的需求和情感变化,努力与消费者产生情感共鸣,通过提升产品功能之外的情感附加值,找到新的增长点。
今年一款金元宝面包因“有招财进宝之意”在网上爆红,直接带动了凯宾斯基酒店门店甜品的人气和销量,让原本就人满为患的烘焙餐饮市场也成为热点。一位销售人员透露,“(金元宝面包)已经被预订了一整年。”
当产品口味难以区分时,情感价值的作用就更加凸显。今年以来,越来越多的消费品牌用玄学开启短平快的营销节奏。凝记与武当联名推出财神立牌套装;茉莉奶白推出开运圣杯套装;一点一点、海底捞都推出了各种限量版木鱼周边。最火爆的要数肯德基与三丽鸥联名,一个丑陋的木鱼造型玩具占据了中心位置。就连星巴克、麦当劳也争相与寺庙跨界。
在中国的年轻人中,每5个就有4个是潜在的玄学爱好者。网易数据调查数据显示,超过78%的年轻人有过“算命”的经历,年轻人已成为玄学热的主力群体。“玄学经济”热销的背后,是时下年轻人为了满足自己取悦自己的情感价值需求而做出的转变。
参考:
沈冉《护身符、欧根、水晶……你懂00后的“玄学”吗?》沈氪新消费《“世界水晶之都”的中国小县,靠欧美人的迷信赚得盆满钵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