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代周刊 杨玲玲 原文

“舟车劳顿，已过万重山。”在第五届华为开发者大会上，华为常务董事、终端BG CEO余承东用欢快的语气为鸿蒙生态定下了基调。

相比之下，四年前的第一届华为开发者大会，余承东走上台发布鸿蒙时，表情凝重。

当时，华为刚刚遭受外部限制，消费者业务面临巨大挑战。鸿蒙刚推出时，谣言四起。公司外部很多人不相信华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成操作系统的开发，甚至有人称鸿蒙是“换了皮的安卓”，认为华为只是在做疯狂的概念营销。

四年过去，搭载华为鸿蒙系统的生态设备数量已超过7亿台，开发者数量超过220万。“生态成功，鸿蒙就成功。”正如华为终端BG软件部总裁龚体所言，鸿蒙已经完成两大战役，剩下的战役就是生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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鸿蒙的成长速度令人吃惊，一定程度上打破了iOS与安卓瓜分天下的格局。

今年5月的数据显示，华为系统在中国市场的份额达到8%，成为国内和全球市场继和iOS之后第三大手机操作系统。

市场此前并未料到，四年时间足以让鸿蒙成为第三大阵营。不过，也有业内人士向时代周刊记者坦言，与国际上成熟的操作系统相比，鸿蒙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需要进一步提升市场份额和商业化程度。

鸿蒙四年经历了什么？未来又将走向何方？

华为的南北方向

操作系统的难点就在于开发者无法掌控一切，因为生态系统是操作系统发展的关键。

多位业内人士向时代周报记者表示，操作系统的挑战不在于技术，而在于生态，单凭技术实力很难判断一家公司能否构建生态。

很多有实力的科技公司都曾尝试过操作系统，比如诺基亚的，微软的、三星的Bada以及黑莓的OS，都已经逐渐淡出了大家的视线。

业内人士表示，操作系统的生态主要包括两个方向，一是向下兼容各类硬件，二是提供接口培育更多软件APP，前者叫南向，后者叫北向。

因为鸿蒙要支持广泛的硬件，所以需要做大量的南向兼容工作，除了支持不同类型的CPU，包括X86、ARM等，还需要支持一些特定行业的硬件组合，比如车机、家电、无人机、机器人等。

北向则更加复杂，比如中国市场已经有相当多的开发平台，如何与这些开发平台对接？同时在IoT市场，华为能否构建跨品牌的IoT联盟？诸如此类的问题，都等待着华为从技术和商业上去回答。

如今，华为在南向和北向两个方向都做出了不少改变。数据显示，鸿蒙生态设备数量已超过7亿，开发者数量超过220万，API日调用量达590亿次。截至目前，鸿蒙开源社区合作伙伴已超过150家，软硬件产品超过350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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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赢得了开发者，谁就赢得了世界。”一个生态系统的生存，不仅取决于它是否足够庞大，还取决于是否有开发者愿意持续支持它。

在开发者大会上，多位开发者向时代周刊表示，华为最特别之处在于，它是中国唯一一家在操作系统上投入如此多资源的科技公司。

为了开发出真正国产的操作系统，对鸿蒙感兴趣的开发者们干劲十足，有的开发者甚至愿意为了解决一个问题而无偿付出努力。

21岁的校园开发者袁睿创业3年，开发了存储精灵、数字管家等多款产品。他称，项目开发冲刺阶段，自己除了睡觉6个小时外，其他时间都用来开发。

2021年，一位学生开发者在接受时代周报记者采访时表示，鸿蒙操作系统对新手比较友好，前端开发几乎没有门槛，但由于做开发的人不多，系统还不成熟，所以经常会遇到一些无法解决的问题。

袁锐也遇到了同样的问题。

“刚接触的时候，社区里的案例并不多，我的专业是软硬件结合的嵌入式开发，对应用开发了解不多。我的导师（华为开发者联盟的一位专家）很耐心地教我，给了我很大的支持。”袁锐说。

对于开发者徐来琪来说，开发“喝水时间”元服务的初衷只是为了提醒自己按时喝水。徐来琪曾在其他主流平台尝试开发“喝水提醒”App，但未能找到相应的解决方案，导致App操作步骤繁琐，后台程序经常被误杀，运行的流畅度和稳定性无法满足业务要求。

经过一番调研，徐来琪最终选择了华为。“华为的元服务开发更简单，开发周期相比其他平台可以缩短1/3甚至1/2。对于用户来说，不需要下载安装包，在桌面卡片上就能查看喝水时间、喝水量。另外，华为应用市场的元服务专区提供了展示平台和入口，可以增加曝光量和转化率。”徐来琪说。

△来源：公司提供

但理想主义也是需要面包的，鸿蒙要进入大规模商业化阶段还需要一段时间，开发者要面对的不仅仅是增长问题，还有如何先吃饱饭的生存问题。

数据显示，2022年苹果应用商店生态将创造1.1万亿美元的开发者收入和销售额，谷歌曾披露2019年其应用商店创造了112亿美元的收入。鸿蒙尚未披露类似数据，但已打开了一定的想象空间。

对此，在生态建设方面，华为一直投入大量资金和技术推动鸿蒙人才培养，截至目前已有300多所高校、10多万学生参与鸿蒙生态建设，广东、江苏、福建等三省牵头出台人才扶持政策，还联合生态合作伙伴发布了1000多个人才岗位。

为促进合作伙伴鸿蒙生态共同繁荣，8月5日，华为还正式启动“鸿飞计划”，预计3年投入100亿元，在技术、生态营销、商业合作等方面为合作伙伴提供支持，涵盖鸿蒙原生应用、元服务、核心闭源库、服务提供商、工具等领域。

在夹缝中生长

华为部署鸿蒙，始于“防患于未然”。

2012年9月，华为开始规划自己的操作系统，在华为“2012年诺亚方舟实验室”专家座谈会上，华为创始人任正非提出“当我们的粮食供应断了的时候，备用系统要能用得上”。

2019年，华为受到外界限制，谷歌宣布暂停与华为的部分业务往来，华为麒麟芯片无法再获得代工厂商的支持，第三方芯片的使用也受到限制，只能依靠芯片库存维持运营。

同年8月，备胎变成正式版。2019年8月，华为首次发布鸿蒙操作系统，最早用于智慧屏；2021年6月，华为发布鸿蒙2.0系统，开始在手机、平板、手表等设备上使用鸿蒙系统；2022年7月，鸿蒙3.0正式发布，并于9月启动大规模升级。今年8月，鸿蒙4.0也正式推向全球。

主流操作系统的运营模式主要有两种：一种是类似苹果模式，软件和硬件都自己掌控，不向第三方开放；另一种是类似安卓模式，向第三方开放合作。目前华为走的是后者路线。

相比于两大成熟的系统，华为鸿蒙必须正视差距，从一开始就着眼于更为广泛的物联网。

分布式设备协同能力是鸿蒙最大的创新，也是它和安卓系统的本质区别。这样的架构让鸿蒙不仅仅是一个手机操作系统，还支持手机与其他IoT设备的连接，成为万物互联时代的全场景分布式操作系统。

“我们以前的操作系统——电脑用电脑操作系统、手机用手机操作系统；但现在，我们希望把电脑、手机甚至汽车的操作系统打通，传统的系统架构做不到这一点，需要一个新的架构。”通信行业观察员项立刚说。

鸿蒙系统结合移动生态的发展趋势，提出一次开发多端部署、分合自由流转、统一生态原生智能三大技术理念。

8月4日，鸿蒙升级至4.0版本，据余承东介绍，鸿蒙4具有元服务化、万物分布式互联、大智慧、更强安全、更加个性化等特点。

比如鸿蒙4.0将接入AI大模型，在盘古自然语言大模型、盘古视觉大模型、盘古多模态大模型的赋能下，华为手机智能助手小艺将在智能交互、高效生产力提升、个性化服务三大领域持续增强能力。

△图片来源：图虫创意

在智能交互方面，小艺在大模型的支持下，可以实现复杂意图理解，从标准命令到自然对话；在生产力提升方面，小艺可以帮助用户快速总结信息，还能协助进行文案生成、图片二次创作；在个性化服务方面，小艺可以记录更多琐碎的事情和灵感，并熟知日常的喜好和习惯，成为更懂用户的日常助手。

开发者大会上，去哪儿首席营销官黄晓杰在演讲中提到，去哪儿网利用鸿蒙系统实现多模态交互，通过大模型分析精准识别用户意图，结合去哪儿内容库提供旅游指南。

华为除了自有产品外，还联合多家单位通过捐码的方式向社会推出、开放。大连理工大学航空航天学院教授于小舟带领团队将第一颗卫星送上天空。

△余小舟向余承东讲解航天领域的应用 图片来源：公司提供

“用了之后我们发现，卫星的实时性和可靠性大大提高。以我们的一款产品为例，没用之前一秒钟只能输出两次，用了之后一秒钟可以输出20次。同时很多单机在地面做了大量实验，有的系统连续工作1000个小时都没有出现任何问题。”余小舟告诉时代周报记者。

未来会怎样？

相比于手机、手表、耳机等硬件设备之间的短兵相接，操作系统之间的争斗更像是一场暗流涌动。

过去几年，从华为的鸿蒙到OPPO的潘多拉，再到vivo的OS、荣耀的，领先的手机厂商齐聚软件赛道，这无疑将给中国手机行业带来一场“风暴”级别的软件变革。

2022年7月，小米 功能随全新MIUI 13一起正式发布，在小米 界面，只需一拖即可将音频、图片、应用分享到支持的目标设备。

同年8月，OPPO发布潘塔纳尔，作为OPPO生态的重要组成部分，潘塔纳尔也是万物互融的智能跨端系统，旨在实现以人为中心，多设备、多系统、多服务的智能协同。

11月，荣耀信任环正式发布，这是一套基于身份认证体系，实现跨多系统、跨设备可信互联的技术方案，让服务在设备间智能流动、共享。

上述功能的推出，是为了适应不同设备之间互通兼容的发展方向，与华为鸿蒙超级终端的思路不谋而合。

鸿蒙到底有哪些优势？

“过去几代鸿蒙系统都着力于连接各种尺寸的屏幕，利用其多协议通信特性解决产品之间的连接问题。过去，通信协议彼此独立，都有各自的专利壁垒，所以跨通信协议的难度非常大，这就导致不同类别的产品之间相互独立。鸿蒙和华为的优势就在于打破这样的壁垒。”芯全球测试中心中国实验室主任罗国照对时代周报记者表示。

鼎力科技创始人丁少将也对时代周报记者表示，搭载鸿蒙系统的设备规模越大，其生态价值就越大，竞争壁垒也越高，鸿蒙对于物联网的开放性和专业性让它有更好的成长空间。

“现在在智能手机领域超越安卓还为时过早，但有了这么多的IoT设备，鸿蒙有机会在智能手表、电视、平板、汽车等领域突飞猛进，重构硬件和系统的产业价值。”丁少将说。

变化是，传统移动互联网的增长红利逐渐显现，万物互联时代已悄然到来，应用的设备基数将从数十亿部手机拓展到数百亿台物联网设备。

根据GSMA的预测，到2025年，全球物联网终端连接数将达到246亿，其中消费级物联网终端连接数将达到110亿。

△来源：时代周刊记者拍摄

在这场万物互联的竞赛中，华为称鸿蒙基础已经基本建成，代码量超过1亿行，API超过2万个，生态设备超过7亿台。正如余承东所言，“鸿蒙生态走过了艰难的四年，但它挺过来了。”

山的后面会有什么？

记者：杨玲玲

林明明 编辑

《值班》丨黄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