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点半整，王前的二胡夜校按时启动。“老学员”们一个接一个地步入“教室”，并在公共屏幕上逐一签到。

您好，我是松鹤同学。“我叫王玉兰。”“我是孙腊梅。”“老师，晚上好，很抱歉我来得有点晚。”

这无疑是抖音上最为专注的直播空间。在那堂课的全程，屏幕上所见的讨论无不显得庄重严肃，无人嬉笑怒骂，亦无人闲聊与学习无关的话题。粉丝们则严谨细致地提出问题，展开交流。这些“学生”们显得格外庄重，他们的年龄普遍超过五十岁，其中以六七十岁的人群为主流，而最年长的“孙腊梅”已经80高龄——众多人如同她一般，网名中透露出老年人的气息，习惯在系统自动生成的编号之后附上自己的真实姓名，而这些姓名同样充满了时代的印记。

“老学生”们在公屏上汇报自己的年龄

授课教师为王前，生于1996年，年龄未满三十。他毕业于星海音乐学院，过往在辽宁歌舞团担任专业二胡演奏员。自2017年起，他开始通过网络直播二胡演奏，起初反响并不热烈。然而，近两年来，他开始在短视频平台上进行二胡教学，并逐渐积累了一批稳定的老年及中年学生群体。

王前觉得，他恰好赶上了老年文化消费市场迅猛发展的黄金时期。据中国互联网络信息中心()公布的数据，截至2022年12月，我国60岁以上的老年网民数量已突破1.53亿，且年增长率高达约20%。那些曾在互联网大潮中迷失方向、沉默寡言的老年群体，如今正逐渐掌握智能手机的使用，戴上老花镜，关注放大后的文字，自发地学习，以满足他们的文化生活需求。

王前在屏幕的另一端，时常会想起自己的祖父与父亲——那两位无论风雨都陪伴他学习二胡，并引领他踏入音乐殿堂的亲人。尽管二胡的起源可以追溯到唐朝，作为我国广为人知的一件传统乐器，它却往往被视为曲高和寡，大多数人难以将其视为一种谋生手段。王前曾凭借专业第一的成绩被辽宁歌舞团录取，然而他也曾经历过漫长的困顿时期。在抖音平台上，王前教授这些老年人拉二胡，这不仅为他们增添了晚年的乐趣，同时也让他的生活得到了改善，从而让他体会到了巨大的成就感和满足。

二胡“夜校”开课前，王前在认真准备

直播间里的“老学生”，刚学会用手机

那些资深的学子们总是显得颇为焦虑，他们频繁地在公共聊天界面以及粉丝聚集的群组中留言，表达着急切的心情：“我们多么希望能迅速掌握这些知识”“与您的教学水平相比，我感到自己还有很大的差距”。

众多老年粉丝表示，他们自幼便对二胡情有独钟，然而由于过去条件所限，未能如愿以偿地学习。如今退休之后，无需再为生计奔波，于是萌生了重新培养爱好的念头。或许是因为这是人生旅途中迟到的一课，又或许是意识到“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他们往往显得急切地想要尽快掌握。

王前在直播间中耐心地劝慰道：“我的爷爷已经七十多岁了，连智能手机都不会操作。你们能够跟上时代的步伐，观看我的直播，并在直播中留言交流，光是会打字就已经超过了很多人。”他接着说道：“那些暂时无法超越的地方，就慢慢去学习，不要急于求成，如果一年学不会，那就花两年甚至三年时间。跟随一位专业的老师学习拉琴，并不是要求你拉得多么出色，挑战自我就足够了。”学习前后有进步，时间就没有白白浪费”。

王前在做直播教学

他向粉丝们透露，自幼年起便开始学习二胡，经常每日练琴时长超过六小时。再者，随着年龄的增长，老年人的手指灵活性不如年轻人，学习进度较慢亦是理所当然。在直播教学过程中，他特意挑选了《花儿为什么这样红》、《九儿》等广为人知的歌曲，耐心细致地进行讲解。他还会通过镜头特写，展示拉装饰音时的手指动作，用曲谱标注出何时进行“呼吸”，呼吸结束后如何重新拉弓，以及何时进行揉弦。

为了满足这些老年学员的需求，王前精心打造了一套课程体系，其中包括了《呼伦贝尔大草原》、《女儿情》、《葬花吟》等共计八十首经典曲目。此外，他还为每位学员精心准备了标注了弓指法、内外弦的推拉弓技巧以及节奏辅助线的详细曲谱。这些课程资料的送达地点往往位于乡村地区，王前和他的妻子不得不投入大量时间来教老人们如何领取快递——许多农村里的老年人并不了解快递服务的工作流程，他们常常在下单后的第二天就询问资料为何还未送达，有时甚至会亲自前往快递点，早早地等候包裹的到来。

尽管课程的售后服务过程颇为复杂，但当王前看到那些来自乡村的回课视频，他的心中仍充满了喜悦。视频中，年迈的长者正坐在村口，陶醉地弹奏着琴；还有那些因为学会了二胡而组建了民乐队的农村老人，他们在村里的庆祝活动中进行了精彩的演出。在这些视频里，老人们总是显得心满意足。

“老学生”们发来的汇报作业

村中的长者若想前往城镇颇为不便，而愿意到村里教授二胡技艺的专业教师更是寥寥无几。幸而，他们能够通过网络平台寻找到专业教师，学习二胡，这实为一大幸事。通常仅需一个月，勤学的老人们便能够掌握演奏一曲的能力，若能持之以恒，一年的坚持定能显著提高他们的演奏水平。即便是在粉丝中年龄最高的那位80岁老太太，起初也是在家中自学，其拉琴之声宛如杀鸡，后来子女为她报了王前的课程。老人勤恳又认真，现在已经熟稔几支动听的曲子。

那些热爱二胡的老年朋友们未曾接受过系统的训练，若让他们寻访专业教师进行一对一辅导，却又觉得费用过高难以承担。王前的257节课程仅需三百多元，性价比极高，众多订单都是由子女为父母所购，目的在于让父母度过一个更加丰富多彩的晚年。更有一些老年学员来自我国台湾及海外地区。

老人的圈子里口碑极佳，他的课程因而受到推崇，不仅被老年大学的同学们所推荐，也受到在公园或村口闲逛的老友们的一致赞同。他们普遍认为，拉二胡不仅能锻炼手指和大脑，还有助于延缓衰老。

实际上，王前历经数载的探索，终于锁定了一条适合自己的直播领域。回想起2017年刚开始直播的那段时光，他同样体会到了“尴尬”之感。当时，两盏巨大的照明灯照亮了他的直播间，“一开始便觉得室内温度颇高”，手机摄像头紧贴着他，仿佛观众就在眼前，让他感到一种压抑和局促。仅仅直播了半个多小时，他就感到坐立难安。

从默默无闻的演奏者转变为直播间中的“导演”，他感到很不习惯。在人群中，王前往往寡言少语，更倾向于观察四周。起初的直播间里，冷清得很，只有寥寥五六个观众，面对镜头，他不知该如何开口。

王前只能咬紧牙关，依靠着顽强的毅力一点一滴地战胜直播初期的生疏。然而，有一次，他感觉筋疲力尽，没有告别便结束了直播，下线后泪水夺眶而出。

那次直播，他连续播了十五个小时，然而，得到的打赏仅有五元。“自七岁起，我便开始练习二胡，至今已有二十余载，年近三十，却仅收获五元。我不禁疑惑，这样的职业是否还有继续的必要。”尽管在直播开始之前，他就已经意识到那些年轻貌美、多才多艺的主播更受欢迎，但他仍然难以平静地接受自己的冷落。当时他心中所想的是，大众对于音乐的理解是否出现了偏差，他们更愿意为外表买单，却不太愿意为艺术本身支付费用。

那时正是他人生遭遇瓶颈之际。2016年，他顺利从星海音乐学院附中毕业，凭借优异的成绩以第一名的身份被辽宁歌舞团特招——而同期被录取的同事，无一例外都拥有本科学历。然而，这位初出茅庐的青年演员，收入却颇为紧张，试用期工资仅有1800元，转正后虽有所提升，但也不过两千多元。再后来，他成为主演A角，实际到手的工资也未能超过四千元。鞍山虽属二线城市，但其消费水平却不容小觑。他恋爱成家，生活中处处需要支出，无奈之下只得借款消费，不知不觉间，债务累积已达近十万之巨。紧接着，疫情来袭，演出行业陷入停滞，他的生活愈发陷入困境。

为了资助他学习二胡，全家人不惜节衣缩食，竭尽全力地扶持，投入了近百万，这让王前当时感到无比的痛苦和心酸。

当一个东北下岗家庭的孩子决定学民乐

从还未懂事起，王前就已经开始习惯这种困窘的生活。

王前的父亲昔日在辽宁鞍山市的鞍钢集团担任工人，然而在上世纪90年代那场波及全国的国有企业员工失业潮中，他不幸失去了工作，与此同时，他的妻子也选择了与他分道扬镳。那时的王前年仅两岁，尚处于对世间事物一无所知的幼龄时期，对于家庭顶梁柱失业所带来的影响更是难以理解。这个出身于钢铁世家的家庭充满了文艺气息，家中拥有一台卡拉OK机，父亲和爷爷在闲暇时刻便喜欢在家中高歌一曲。王前的爷爷特别喜爱哼唱《乌苏里船歌》，那曲调悠扬的二胡伴奏，在他童年时光里留下了难以磨灭的记忆。

那日，亲戚家的孩子去学习二胡，王前亦随同前往嬉戏，未曾想，他竟被教师迅速辨识出，“这孩子极适合学习二胡”，教师语气坚定。纵然家境颇为拮据，家中亦无涉足音乐行业者，家人仍旧下定决心，支持王前踏上这条费用不菲的音乐之路。

在人们的普遍认知中，二胡往往被视为年长且富有生活经验的演奏者所使用的乐器，然而王前年纪轻轻便显露出了非凡的才华。他在鞍山少年宫师从一位技艺高超的导师，仅仅三年便掌握了别人需六年才能达到的业余十级水平，老师甚至评价他“学完了”，“这个孩子我教不了了”。于是，他的爷爷便带着他前往省会沈阳，寻求沈阳师范大学二胡教授的指导。

童年的王前在练琴

接下来的两年里，每逢周六，王都需要跨越城市去上课：清晨四点便起床，由爷爷骑着自行车送至鞍山火车站，购买站票，乘坐首班绿皮火车前往沈阳，赶往八点的课程，不论天气冷暖。前一晚，他常常会练习钢琴至深夜十一点多。

那些岁月里，王前曾感慨：“对我来说，娱乐简直是一种奢侈。”放学铃声一响，他得在短短20分钟内赶回家，争分夺秒地洗手、吃饭，随后便投入到几个小时的二胡练习中。若有同学来找他玩耍，他总是忐忑不安，生怕遭到家人的责备。而当他态度不端正时，便会遭受一顿打，若是老师提及作业未完成，回家后又是另一顿责打。

王前儿时对家人的记忆中，仅有严苛与节俭。他常在列车上目睹其他孩童享用零食与冰棍，心中满是向往。某次，他忍不住表达了对零食的渴望，却遭到了爷爷的严厉斥责。那时的他，尚不知家庭所面临的困境，而他学习二胡的费用，全赖老人的退休金，以及父亲下岗后推着流动小吃车，通过售卖炸串、炸鸡架逐步积攒而来。

如今回顾，王前深知长辈们的内心，“他们正是那种典型的传统中国父亲形象”，看似严厉的表象下，实则蕴含着深厚的爱与支持。他的爷爷曾将他对音乐的见解与表达方式传授给他，帮助他深入领会二胡乐曲的内在精髓，包括曲目的历史渊源，歌词的深层含义，以及曲调形成的原理。

在大学入学前夕，王前的二胡指导老师向他咨询，是否考虑走专业道路。那时的他，来自一个平凡的家庭，对“专业道路”的概念一无所知。但他自幼便深知自己对二胡的热爱，对那种能够传递情感的演奏方式情有独钟。每当演奏曲子，他总能感受到内心的激动与澎湃，“这些传统的音乐作品，正是我表达自我情感的一种方式。”他对音乐中微妙的情感传达有着深刻的体会，无论是揉弦还是击弦，都蕴含着丰富的情感。王前常常受到“少年老成”和“颇具孩童气的大人风范”这样的赞誉。

此后，他凭借优异的专业成绩，成功跻身广州星海音乐学院这一音乐界知名学府。面对这一喜讯，父亲毅然决然，将家中房产变卖，筹集了十万元巨款，以支持他继续深造。同时，父亲也跟随他迁至广州，在星海音乐学院门口担任起了保安工作，并最终一路晋升至保安队长。那段时间，王前随父亲同住在保安宿舍——那是一间仅有4平米的空间，仅能容纳一张高低床与一张桌子，父亲占据上铺，而王前则睡在下铺。

父亲每月收入不足三千，不足以支付王前的学费，因此不得不依赖长辈的资助。每当爷爷奶奶前来探望，他们便在校园内四处走动，搜集废弃瓶子以换取微薄收入，而王前也逐渐学会了效仿，将同学们喝完水的空瓶收集起来带回家。为了节省开支，他年纪轻轻便学会了在保安宿舍自行烹饪。尽管如此，父亲对他的管教依旧严厉，经常利用职务之便，悄悄走到琴房的小窗户前查看他是否在认真练习，是否有所懈怠。

王前在演出结束后和父亲合影

同学们都清楚他出身于保安之家，然而王前并不认为自己比别人低一等，他总是说：“毕竟都是靠自己的双手谋生。”相比之下，那些学习音乐的孩子往往家境富裕，家中不乏最新的电子设备。王前内心深处下定决心，他渴望让家人过上更加优越的生活，并且有能力购买苹果手机。

他的辛勤付出得到了丰硕的果实，在每学期的期末考试中，他总能名列前茅，更曾作为学院的代表，参与了金钟奖等具有全国影响力的音乐赛事。

在生活的磨难中，王前对音乐的领悟逐渐加深。他熟悉二胡名曲《江河水》，那是爷爷曾讲述过的孟姜女哭诉长城的故事。当时，他仅觉得那曲调充满了悲伤，仿佛在哭泣，而王前演奏时，琴弦也仿佛在低声呜咽。经过在音乐学院接受专业训练，他深刻领悟到，乐曲的哀愁之中，实则融入了渴望与往昔，“那是我幼年时无法领会，亦或是难以言说的”，王前感慨道，这种情感是他远离家乡求学之后才真正体会到的。

步入社会后，他饱尝了职场的辛劳、生计的拮据以及现实的打击，而这曲子则让他对“人情的复杂”有了更深的体会，那些情感，是他过往未曾触及的。

王前表示，世间音乐情感远不止喜悦与悲伤。在抖音授课时，他常感喟，难以向学生传达“如何演绎出无奈之情”。他认为，人们需先深刻体会这种情绪，并将个人生活体验与感悟融入其中，方能提升乐曲的音乐境界。他坚信，将此类情感融入旋律，观众自能感知《江河水》中所蕴含的，远非仅限于悲伤与愤怒。

在连续两年演绎这首曲目之际，他渐渐察觉到，自己的表演增添了一种温馨的深度。

人群里的二胡聚会

2022年，王前开启了二胡直播教学之旅，随后他的经济状况逐渐好转，不仅还清了债务，还购置了房产，生活轨迹也随之步入正轨。

直播间内获得的良好评价，也为他赢得了更广阔的展示空间。今年8月份，他荣幸地被邀请参与了抖音举办的“东方有新艺”竞赛，与众多民乐演奏家共同登台献艺。比赛定于28日举行，而表演曲目直到24日才最终确定，他的二胡将由其他乐器的演奏者为其伴奏。虽然曲目并非他所擅长的，但王前凭借卓越的技艺，仅与同伴们排练了三次便登台亮相，赢得了观众的一致好评。老年粉丝同样情绪高涨，他们热情地为他加油打气，纷纷留下了一篇篇亲手书写的评论，字迹工整且态度虔诚。

活动结束后，他趁机前往北京与粉丝会面。一二十位粉丝手持二胡，在KTV中挑选了一间宽敞的包厢进行聚会。一番寒暄过后，他立刻逐一为老人们提供个别指导，指出他们演奏二胡时存在的问题，并即兴演奏了几首曲目。包间内，十余把二胡同时响起，共同演奏《游牧时光》、《葡萄熟了》以及《父亲的草原母亲的河》，那位年轻的教师与曾经的“老学生”们共同度过了一个陶醉的午后时光。

初次相识之际，那些资深的“老学生”们向王前提出了一个猜测网名的游戏，王前成功猜出了其中三位最为勤奋提交作业的人——从他们上传的回课视频中，王前早已对他们的面容了如指掌。王前拥有十个粉丝群，每天，“老学生”们都会进行签到，分享自己的演奏音频或视频，并请他逐一审阅作业，他则耐心地见证着他们的点滴进步。

老人的喜悦之情明显感染了王前。他的教学为他们带来了新的活力与快乐，极大地丰富了众多中老年人的退休时光。他自己也在直播中不断感受到温暖与善意。尽管不能说他的教学取得了多么辉煌的成就，但看到他们如此开心，他内心感到无比温暖。

那股和煦的暖流逐渐消融了人生旅途中的冷寂。在两年前直播事业遭遇瓶颈之际，妻子曾鼓励他，“既然你的二胡技艺如此精湛，不妨尝试一些新的转变”。在才艺主播这一领域，俊男靓女往往更具优势，而他外貌朴实，难免有些不利。王前对自己的优势进行了深入分析，他意识到自己专业扎实，沟通方式贴近生活，非常适合从事教学类工作。

他着手向众多二胡教学主播取经，借鉴他们的思考方式和推理过程。他发现了一位并非科班出身的二胡教师，其课程却异常受欢迎，“这表明二胡教学市场有着巨大的需求，而我们这些专业人才尚未涉足网络教学的领域”。于是，他购买了那位教师的教学视频和教材，开始思考如何开展网络教学。

直播教学结束时，“老学生”们会郑重地道一声“老师再见”

王前观察到，市面上流通的曲谱常常缺乏详细的指法说明，导致学习者需要投入大量时间去自行探索。于是，他亲自研制了一套专为中老年人设计的二胡教学资料，对每个音符的弓法和指法进行了详尽的标记，并且采用了放大字体。通过直播平台，王前不仅现场讲解，还将课程录制下来，使得老年朋友们感受到了教材的实用价值，直播结束后仍觉得意犹未尽，纷纷购买他的教学资料。在2022年至2024年期间，他接连不断地从短视频平台上吸纳了超过4000名学员。

持续的正面激励使得王前的自信心日益增强，他明确了自己擅长的领域。年长的学员们乐于聆听他对于曲调和歌词所蕴含情感的阐述——这些知识源于他从小聆听爷爷和二胡老师的教诲，以及近三十年人生旅程中不断沉淀的体会。在直播平台上，他强调，演奏二胡并不仅仅是按照乐谱来拉，演奏过程中需要保持旋律的连贯性，应当模仿人声，如同歌唱，以引发观众的共鸣，"这种音乐的情感源自心灵的最深处"。

岁月沧桑的老者们学习迅速，技艺熟练后，他们演奏的曲调宛如泪雨涟涟，王前感到十分欣慰。在金钟奖这类二胡专业竞赛中，普通大众平日难以得见。然而，借助抖音等大众化平台，人们得以目睹二胡演奏的丰富曲目，且学习难度不高，这激发了他们想要学习的强烈愿望。

王前出访罗马尼亚，给当地学生讲课表演

2024年，王前作出抉择，选择离职重返广州，重返那片他求学时光里倍感亲切的民乐圈。他在广州创立了一家企业，打算专注于网络民乐的直播与教学。自2020年起，他每年都会向父亲表达回广州的愿望，然而父亲始终忧虑他放弃稳定的工作后，没有收入来源，难以维持生计。然而，在过去的两年里，随着他的直播教学逐渐步入正轨，父亲终于放下心来，消除了疑虑。

偶尔，那位将大半生精力投入抚养儿子学习二胡的父亲，也会浏览直播平台，俏皮地留下一条评论：“星辰老师演奏得非常出色。”

王前的抖音账号名为“星辰二胡”，这个名字自他少年时期便开始使用。他解释道：“单独一颗星星看似微不足道，然而，它却是构成浩瀚宇宙中光辉不可或缺的一环。在广袤人海中，每颗星星都象征着一种比喻。我自认为并非举足轻重，但无疑，我是大家所依赖的那颗星。”

（中国新闻周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