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正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
图片由腾讯元宝根据文章内容绘制
作者/IT时报记者 孙永辉 来源:
郝俊辉、孙燕编辑
大公司覆盖的范围在不断扩大,以百度、腾讯、阿里、美团、拼多多、京东、快手为代表的互联网公司被称为这个时代最令人瞩目的“快车”,但随着环境、行业的变化,大公司的范围并不局限于互联网,还有房地产、移动通信、科技公司、快消品等领域的“知名”“品牌”。
大公司似乎正在失宠,过去它们曾是平台大、薪资高、人脉广、发展空间大的“就业池”,这些标签给人披上了一定的地位“光环”,但光芒并不长久,实际状态往往不如最初那么理想。有的人在公司“降本增效”中得到优化,有的人在投入一段时间后决定逃离无限低效的内循环状态。
《IT时报》记者采访了多位从不同领域的大公司离职的员工,在房贷、生存的压力下,他们深吸一口气,站在了人生的十字路口,决定重新规划自己的人生,然后去寻找心中的那片大海。
“除了 B 计划,还必须有 C 计划”
8月26日晚20点11分,李文彦(化名)来到深圳一家跳海酒馆(年轻人的精酿啤酒吧)的施工现场。这是他接下来的转型之路,因此他格外关注项目的进展。2023年,跳海酒馆受到媒体关注,由于顾客粘性高,被消费者称为“都市年轻人的庇护所”、“互联网人的庇护所”。或许正因为如此,李文彦决定进入这片“蓝海”,他说:“找一些小项目,试一试。”
李文彦出生于80后,第一份职业经历是在留学期间在韩国LG担任管理培训生,后因一些客观原因回国,创业失败后加入万达,但工作时间未超过“三年”,陷入“困境”。
“当时部门解散了,我被迫调职,因为不想去北京,所以选择辞职。”李文彦告诉《IT时报》记者。之后,他去了万科总部的一个二级小组,职位是中层管理。与之前的经历类似,2022年,公司开始释放人员优化的信号,产品开发、外包岗位陆续裁员,直至优化风潮蔓延到他所辖的分公司。
最后“就剩下我一个人了。”电话那头的李文彦平静地回忆起那段经历,但其实当时他的心情并不好。“工作状态很竞争,但你不知道自己竞争的是什么。”“就算生意有结果,也不一定能被认可。”他说,“特别是遇到一些生意转折点,或者要解散的时候,如果没有一条坚实的大腿可以抱住,基本上就会陷入一个很不舒服的状态。”2023年初,李文彦离开了公司。
李文彦经常提到的“试错”一词,他后来的经历也与此有直接关联。
离开公司后,他加入了一家创业公司,底薪加股票期权,四个多月后,公司资金链断裂,他又出局了。之后,因为喜欢音乐,李文彦加入了一家智能乐器领域的公司,但好景不长,三个月后,公司再次陷入困境。
和记者交谈前,李文彦刚和一位老同事聊完天。这位同事离开原公司后,进入了当地一家小型房地产公司,原本以为是一份“降级”的工作,没想到公司竟然破产,还欠他钱,至于工资,更是“差距巨大”。
工资大幅下降(大公司工资是小公司的2-3倍),公司制度流程相对不完善,专业性不足,这些都是大公司的人在小公司无法适应的原因。“压力大”,“孩子教育、车子、房子。”李文燕无奈地笑了笑。
近几年,房地产市场整体不景气,找工作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这个行业已经到了暮年,好工作少得可怜了;其次,中层企业有些顾虑,怕自己适应不了当地的环境,招不到新员工,不敢用;其次,年龄门槛和关系属性。”如今,自由职业已经在李文彦的计划之中。他不怕“麻烦”,是微博首批KOL之一,也在尝试做抖音、小红书。对他来说,他热爱音乐,破产的智能乐器公司已成为过去,但在建的跳海酒馆是他的C计划,成为了他的现在和未来。
“告别标签带来的优越感”
郑博文(化名)是山西的95后,毕业于北京大学。求职期间,他成功“抢到”了省直部门的公务员职位,但后来放弃了这份工作,选择了一家大型互联网公司。毕业后的几年,他先后在腾讯、字节跳动任职。
在他的小红书账号里,有这样一句话:“实现你所受教育的最好方式,就是按照你喜欢的方式去生活。”这个帖子是今年3月发布的。
“我从毕业就一直在工作,想停下来,做点自己的事情,体验一下。”郑博文觉得,大公司的“拧巴”性质相当严重,他觉得“没意思”。
逃离大公司后,郑博文也尝试加入创业公司,但没过多久就离开了。在他看来,大公司优厚的福利待遇很容易让员工养成一些“坏习惯”,而对于勒紧裤腰带的小公司,他们往往有一种天然的反感,“有一种瞧不起的感觉”。
辞职之后,郑博文依托互联网平台做了一些创业项目:第一类是视频账号卖货的培训产品,也就是教别人卖货;第二类是教育培训、留学辅导,比如辅导大学生、硕士、博士,指导他们如何顺利出道。
“8个月过去了,还顺利吗?”在回答记者提问时,郑博文坦言,并不是那么顺利,带货训练需要解决的一大问题,就是如何持续稳定地获取流量,郑博文和合伙人也模仿过一些视频,大获成功,但效果并不理想,只赚了一点钱,所以没法坚持下去。第二类产品就这样诞生了。

“收入不是特别高,甚至比当兼职的时候还少。”处于创业阶段的郑博文每天比在大公司时更加忙碌,但也更加迷茫:离开原来资源相对丰富的平台后,自己拥有的唯一资源就是“自己”。同样,没有了大公司光鲜亮丽的身份,有些事情想要完成起来也变得困难,更何况自己还有很多技能是欠缺的。
“要告别标签带来的优越感。”郑博文坦言,排名前两所大学、排名前三的互联网公司让他不自觉地高估了自身的价值,以为自己的能力决定了一切,但真正走出来之后却发现,一个人独立跟市场交易的价值要小得多。
鲁莽、成长、眼光,是郑博文为自己过往的经历提炼出的三个关键词。鲁莽在于自己没有意识到创业非常艰难,所以这是一个痛苦的成长期,但创业者接触到的信息和眼光很重要,创业环境、人、理念也让他的眼界开阔了不少。
如今,郑博文决定为自己的将来赌一把,先回到打工体制下保证生存,同时利用业余时间做兼职积累资源和资产,最终目标是自己创业。“一切都要从零开始,不赌一把,就永远没有翻身的机会。”
“先存够钱再考虑 Gap”
张汉琳(化名)回复信息的时候,上海已是凌晨,荷兰首都阿姆斯特丹已是深夜。2023年,25岁生日过后,她踏上了荷兰之旅。
与被大公司“优选”的情况不同,离开并度过Gap Year既在她的计划之中,也超出了她的预期。
张汉琳曾在一家顶级快速消费品公司担任管理培训生近两年,在一场几百比一的竞争中成功获得工作,公司非常重视管理培训生,会安排他们与很多项目见面,在新产品发布或大型活动举办时,经常加班到凌晨。
虽然管理培训生的升职和薪资增长都比较快,但张汉琳还是觉得工作太忙,喘不过气来。一次意外,她骨折了。“这是上天给我的信号,建议我休息一下,开始精神上的康复,去探索新的东西。”张汉琳决定辞职。
辞职后,张汉琳先是游历了所有自己想去的国家,然后深入学习了IT技能,比如SQL、UX设计,甚至还学会了烹饪。“比起单纯的做饭,做菜更有意思。更像是一种心理治疗。”
到了荷兰后,没有朋友、语言不通的张汉琳一时之间十分颠沛流离。如今,为了生存,她和朋友们一起做着餐饮项目。“很累,比上班累多了。自己要跑渠道、找客户、印资料、设计各种网站,挣的钱也不多,只够在欧洲生活。”
“还是一步一步来吧,我是个理想主义者,希望做自己喜欢的事,而不是随便找份工作,不然还是会很痛苦。”张汉琳现在对工作很“挑剔”,甚至拒绝工作,她辞掉了一家世界500强企业,因为觉得不适合自己的职业道路。她不建议年轻人随意休间隔年,“如果真的累了,可以休息,但一定要有足够的钱保证生存”。
“工作和生活终于平衡了”
水有水道,山有山道,没有绝对正确的道路,也没有哪种生存方式能够直接定义为好或坏。
在与这些已经离开大公司的员工交流中,他们虽然各自有离开的理由,但都有一个相似的目标——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
1990年出生的戴曦现居广州,终于实现了工作与生活的平衡。离开A公司后,她加入了广州一家外企。如今她刚生完二胎,正在休产假。同时,她成为了社交平台上的一名情绪治愈博主。
2013年,戴曦从英国商学院毕业回国加入联合利华,当时线下超市深受互联网电商冲击,加上结婚等因素,工作两年后,她转行到一家互联网创业公司,一干就是三年。
“那时我感觉自己站在了人生巅峰,每天都精力充沛。”在这份干劲的带动下,戴曦再次加入A厂,月薪高达6万元。“因为工作,我得频繁去杭州。”那两年,她有180次飞行记录,几乎每周都要飞来飞去。加之疫情防控期间,她经常见不到一岁半的孩子。
当然,离开的主要原因还是自己太累了。“部门之间的斗争让我感到力不从心,我渐渐变得和自己不一样了,会和现任老板“周旋”,甚至和曾经关系不错的小老板也是合作伙伴。”强调“狼性”的大公司,往往有“赛马机制”,同一个方向的项目可能由多个团队共同开发,最后数据最好的那个获胜,获得令人羡慕的奖金。然而,就这样,为了成为最后的赢家,团队之间明争暗斗,不合作、抢功劳、互相踩脚、背地里抱怨等情况频频发生,尤其是“团队普通员工,什么事都得被怪罪”。
辞职后,黛曦的求职之路并不顺利,她排除了互联网巨头,将目光锁定在新兴品牌上。“和过去相比,薪资、岗位肯定会有差距,其实我还有些害怕,不知道以后该干什么。我想过离开,但没想太久,因为主要目的是陪伴家人。”黛曦加入了一家外企,虽然薪资和A厂相差甚远,但她对现在的状况很满意。
策划/季嘉英
图片/腾讯元宝
来源:IT时报官方账号
结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