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 后盲人推拿师与外卖小哥组成折耳根乐队,用音乐传递正能量

2024-10-21
来源:网络整理

“我要让我的生命发光,照亮我的黑夜”

贵阳“哲尔根”乐队:4位盲人按摩师和1位送餐员,一起顽强成长

“眼睛虽然是黑色的,但内心世界却可以是丰富多彩的。”四位盲人按摩师和一名送货员经常这样互相打气。这五位“90后”年轻人有一个共同的名字——“哲尔根”。白天他们在各自的岗位上忙碌,晚上他们聚集在一起,互相演奏不同乐器的音符。

行走在黑暗中,他们选择追逐光明,坚持向世界传递正能量。

从学习演奏乐器,到组建乐队,再到登上舞台……他们说,自己就像贵州人最喜欢的食物——鱼腥草( )的根。它深埋在土壤中,积攒精华,然后慢慢地从节节中生长出来。

音乐的种子深深埋藏在我的心底

1月2日晚7点左右,“哲尔根”乐队在贵阳市文昌阁蓝灰色城墙下举办了一场“老承根”音乐会。呼啸的寒风中,男女老少数百人,在现场周围形成了一道巨大的人墙。直播间里,有数万人在线观看。

“周六我们去玩弹珠,周日去抓麻雀。我们躲猫,却找不到它们。夏天来了,我们就到河边洗澡,直到太阳下山……”音乐会上,这首歌曲由乐队2020年创作的“哲尔根”《》作曲,将雷鬼风格与轻快的节奏融为一体,跳动的音符仿佛带大家穿越时空回到了童年。

陈恪行是乐队的主唱兼键盘手,头发自然卷,皮肤略黑,身穿黑色亮面羽绒服和紧身裤。他的手指在键盘上舞动,他的声音也跟着律动。他说,这首由他作词作曲的歌曲,每一句歌词都是他童年的写照。

1992年,陈克行出生在黔西南偏远山村晴隆县化工镇荷塘村。从出生的那一刻起,陈恪行就注定有“不一样”的人生。他出生时患有视网膜混浊和瞳孔发育不全。他的眼睛里只有淡淡的光感,世界几乎是黑暗的。他说,小时候,他经常被村民称为“废物”,有的孩子会从后面用力拍他的头,然后逃跑,而他只能蹲在角落里生闷气。

直到有一天,身边的朋友都去上学了,陈恪行深感自己又“不一样”了。幸运的是,村里的小学离他家不远。虽然不能去学校,但他充满好奇,仍然会到教室的窗户下偷听。老师发现他在窗外大声朗读课文可以更快更熟练。他很感动,邀请他进教室。

他7岁时,因为喜欢唱歌,父亲花了100多元给他买了一个玩具电子琴。陈恪行爱不释手,两三天的时间,他就想出了熟悉的旋律。他所在的荷塘村是一个传统的布依族村落。每年都会举办歌唱比赛,陈克行年年都获得第一名。他说,当时村里人都爱听他唱歌。凡是买了卡拉OK店的人都会请他先唱两首歌。

当时,贵阳市盲聋哑学校的陈长海和大理特殊教育学校的杨志都痴迷于吉他。

陈昌海1991年出生于贵阳市金华镇金龙村,因先天性白内障而患有视神经萎缩,眼睛只有轻微的光感。他5岁那年,父亲去世,母亲再婚,随后被姨妈收养。此后很长一段时间,陈昌海都很郁闷,因为家里的兄弟姐妹每天都去上学,而他却是唯一上不了学的人。他感到失落和悲伤。有一次,他一个人在家,从抽屉里拿出一大把药吞下去,企图自杀。

12岁时,在当地残联的帮助下,他就读于贵阳市盲聋哑学校。在走廊里,他无意中听到一位学长拿着吉他自弹自唱。他羡慕极了,自言自语道:“我也想学。”

远在云南大理的杨志花了120元买了自己的第一把吉他,梦想在不久的将来成为一名流浪歌手。与其他几位乐队成员不同,杨志8岁时在一次输液中遭遇医疗事故,完全失明。有一次,他去山里放牛时,不小心从近4米高的斜坡上摔下来,差点摔断鼻梁。从此,他更加害怕黑暗了。直到后来在大理特殊教育学校听到歌手徐巍的《时光》,他才爱上了音乐,开始变得阳光起来。

也许音乐可以给黑暗的日子带来一点光明。年轻时,他们都在心中埋下了一颗音乐的种子。 “哲尔根”乐队演奏家杨林心中的音乐种子,源于一场长笛演奏。清脆、悠扬、欢快的音符就像电流一样流入他的体内。凭借着极其灵敏的听觉,他沉浸其中,从此爱上了笛子。

1992年出生的杨林,小时候因高烧双目失明。幸运的是,在他10岁的时候,当地残联将他送到了贵阳市盲聋哑学校。不久,他开始在学校跟随谭毅老师学习长笛。多年来,他梦想长大后成为一名长笛演奏家。

不远万里向老师学习

2013年初,杨林带着8支笛子、一个背包、口袋里的800元钱,登上了去北京的火车。经过多年的学习,他觉得自己的演奏技巧已经到了瓶颈。早在2012年,他就开始计划去更大的地方,寻找更多的学习机会。当时,正好有一位盲人朋友在北京朝阳区做按摩。杨林顺利入驻这家盲人按摩院的宿舍,每月租金300元。

学习长笛多年,杨林每天都会花大量的时间练习。但住在按摩院让他很困难。他生怕说话太大声打扰别人,更别说练笛子了。住了没两天,他就开始外出寻找修炼的地方。路人推荐他去一家琴行,但当他询问时,场地费是每小时10元。他摸了摸口袋,不得不放弃。后来,有人推荐他去公园。他从按摩院出发,找遍了几条街道。发现“柳荫公园”。

柳荫公园早上6点开门,但杨林坚持每天早上5点左右起床,吃完早饭步行前往,6点准时入园,开始一天的练习。他每天练习10个小时,下午4点回到住处。 。春夏秋冬,日日夜夜,他修炼了两年。为了养活自己,每天吃完晚饭,他都会拿着家用的塑料垃圾桶到街上表演。如果看不到,他就会寻找一个听起来拥挤、热闹的地方。

他说,那两年的生活虽然艰难,但也很充实。随着时间的推移,他选定了七八个经常表演的地方,比如雍和宫、鼓楼、簋街……他始终没有忘记自己的初心。到北京不久,他就认识了自己仰慕已久的中国残疾人艺术团的盲人队长。长笛独奏家谭伟海的联系方式。探访前一天晚上,杨林激动得睡不着觉。

当杨林“遇见”谭伟海时,他既兴奋又紧张。聊了几句,他就跪下当老师,问谭老师需要多少学费,可以回去筹钱。谭伟海被杨林深深感动:“你从贵州千里迢迢来到我这里读书,很不容易,我不会收你的学费。”很快,在谭老师的引导下,杨林的笛声由轻柔变为轻柔。变得越来越紧张。杨林说:“在笛子演奏技巧上,气息、手指、嘴唇、舌头都有了很大的进步。”

“哲尔根”乐队有一首原创歌曲,名为《成功之路》。有的歌词是这样的:“我一定要走成功的路,虽然我一个人很辛苦,但我仍然努力,无论付出多少代价。”再多的痛苦和折磨也不能阻止我前进的脚步。 “这条音乐之路对他们来说极其艰难。

杨林鼓励在贵阳盲圈里认识的陈克行去北京寻找机会。陈恪行决定尝试一下。

2013年5月的一天,陈克行抵达北京西站。 “那天,下着大雨,杨林去火车站接我,我们都被雨淋湿了。回到住处时,我们坐错了火车,折返了。但我心里却有说不出的高兴。” ”。陈恪行说,两人并肩走着,虽然看不到对方,但感觉很踏实。临行前,几位和陈恪行一起演奏音乐的好朋友凑了一些钱来鼓励和支持他。回到住处,陈恪行拿出钱,边数边笑,还跟杨林开玩笑说:“你别去公园练笛子了,我请你去钢琴店练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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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没过几天,陈恪行手里就只剩下几十块钱了。他找到了一位山西省歌舞团的演员,退休后定居北京,打算学习声乐知识。学费为每班300元。他掏出口袋里的钱给老师看。虽然只有1800多元,但他还是咬牙买了6节课。回到住处的路上,陈恪行心里有些慌。无奈之下,他赶紧打电话给朋友借了点钱,买了一台音响,开始在街上唱歌。 “我每天唱歌两个多小时,少的时候能赚几十块钱,那时候我就有四五百块钱。”

当陈克行和杨林在北京苦读时,陈长海和杨志已经在贵州的乐队里演奏。

2011年,陈长海和杨志在惠水县贵州盛华职业学校盲人学院相识,并与几位伙伴一起组建了“光明乐队”,也就是“哲尔根”乐队的前身。他们先是到惠水县的一家钢琴店向老师学习,后来又在网上找教程来上课。大学最后一年,两人一起前往贵阳、昆明、广州等地唱歌。从此,他们决心组建一支“盲人乐队”。

理想与生活齐头并进

“折尔根”乐队的成员中,感情最丰富的就是陈克行,写歌能力最强的也是陈克行。谈起往事,他总是心酸又快乐。 2009年,他得到了第一部手机,还曾通过“电话”认识了贵阳的一位老师。老师答应教他音乐知识。陈恪行头一热,也没告诉家人,就揣着100多元兜里,调了几辆车到贵阳。令他失望的是,他再也无法联系到老师了。

陈恪行无奈,担心家人担心。他在电话里告诉母亲一切都很好。他在贵阳国贸广场蹲了整整三天,每餐只敢吃一个馒头,直到附近的一位老人注意到了他。陈恪行讲述了自己的经历,并给老人唱了一首歌。 “你唱歌很好听,我给你介绍个工作吧。”很快,在老人的推荐下,陈克行来到贵阳市下辖的开阳县,加入了一个专门为婚丧嫁娶演出的歌舞团。用陈恪行自己的话说,从那时起,他的“眼界就开阔了”。这也是他走出大山的第一步。

在柳荫公园练习长笛的杨林过着幸福安逸的生活。但这种安慰在2013年5月的一天被打破了。当天上午1​​0点左右,杨林接到电话后,将装有笛子的包裹放在公园凉亭的石桌上,然后去了厕所。不到10分钟,他回来时包裹已经不见了。杨林顿时慌了。包裹里有8支不同曲调的笛子,都是他的随身物品,但他却找不到了。他询问附近的叔叔阿姨,他们都说没见过。他急得擦眼泪。

口袋里只有两三百块钱,杨林晚上只能靠这些笛子表演来赚取生活费。杨林一筹莫展,只能跑向老师谭伟海求助。谭老师帮他解决了燃眉之急。不仅低价卖给了他两支笛子,还送了他一支。拿到笛子后,杨林顾不上休息,赶紧去街上表演。他失落了很久,现在想起这段经历,他仍然心痛不已。

由于街头艺人经常被城管赶走,来北京不到两个月的陈克行想另谋出路。 2013年7月上旬,他收到湖北荆州一家艺术团的邀请,月薪4500元。陈恪行动心了,决定试一试。他有些得意地告别了杨林,去了火车站,在售票窗口买了一张卧铺票,上了火车。到了车站后,陈恪行打车前往文工团所在地,但无论车怎么绕,也找不到他所说的地点。给文工团打电话后,他发现自己的火车走错了方向,到达了辽宁锦州。

不知道是因为他普通话说得不够好,还是因为他太粗心了。陈恪行至今仍心有余悸。那天,他上演了真人版的《人在路上》。当他听说接到电话的警察要带他去当地救援站时,他想也没想就立即到火车站买了一张最近一趟回北京的车票。当时正值暑假,陈恪行只买了站票。拥挤的车厢让他喘不过气来,他就这样站了一夜。

盲人在追求梦想的路上注定会遇到困难。 “别人能做到的事,我们为什么不能?”这是陈昌海在采访中说得最多的一句话,也是他们的心声。陈昌海说,盲人想要弹奏一首歌,首先必须记住乐谱。这个过程比普通人要困难得多。他们必须依靠专门为盲人设计的手机读屏软件,一点一点地背下来,然后练习,直到熟练为止。

陈长海在贵阳市盲聋哑学校就读时被选为残疾人运动员。曾任贵州省残疾人门球队、贵阳市残疾人田径队、残疾人游泳队的运动员。他代表贵州参加比赛,获得十枚奖牌。几枚金牌。训练之余,陈昌海在一家按摩院打工。他笑着说:“我去过很多地方按摩。在北方,顾客喜欢慢、轻柔、用力强。在上海,顾客喜欢快、准、用力……”退休后,他完全回归盲人状态。 2015年开始从事按摩工作,并于2017年加入贵州盛华盲人按摩联盟,并开设了自己的店。

在陈昌海看来,音乐是他们生活的一部分,就像吃饭一样,不可或缺,但它不是谋生的手段。如今,“遮尔根”乐队的四位盲人的主要业务仍然是按摩。他们接受采访时,都严肃地说了同一句话:“理想应该与生活齐头并进”。

聚光灯下的幸福时刻

2014年,杨林第一次获得登台表演的机会。在柳荫公园练琴久了,附近的一位“好心兄弟”注意到了杨林,同意帮他举办个人演唱会。这天,杨林被带到地坛体育馆的一个大厅里,开始了表演。他不知道台下有多少人,但连续不断的掌声让他不断猜测,“可能有一百多人,也可能有三百多人。”当他演奏悲伤的曲子时,他可以清楚地听到观众的抽泣声。那一刻他很高兴,因为他知道他的音乐确实感染了别人。

2018年1月15日,乐队“”诞生。它有四名成员,同样热爱音乐的外卖小哥彭万海就是其中之一。在贵州升华职业学校读书时,他认识了陈昌海和杨志,并与杨林一起组成了“哲尔根”乐队的雏形。

彭万海出生于1993年,浓眉大眼,长相帅气。他是乐队中最年轻的。他视力正常,除了担任乐队的贝斯手外,还扮演着其他成员不可或缺的“服务员”角色。布置乐器、调整麦克风、控制电脑……他需要分分钟完成一切。

当时他们白天很忙,直到晚上乐队才真正“醒来”。当按摩院关门时,他们聚集在一起,移走躺椅以腾出空间——一旦他们拿起乐器,按摩院就变成了排练厅。

当时陈恪行还没有加入。他一个人在深圳打拼。连续两年参加深圳青年歌手大赛,首次获得亚军,第二次获得冠军。

“我要让我的生命发光,照亮我漆黑的夜晚。再多的痛苦也阻挡不了我,只要不放弃,就有希望……”他的原创歌曲《绽放的光芒》在比赛中大放异彩并深深地感动了我。无数人。为了鼓励他,深圳市音协主席姚峰创作了一首新歌《光明》。两年间,他不断收到邀请,与一些著名歌手同台演出。

闲暇之余,陈恪行还去茶馆、酒吧唱歌。在他心里,只要有一个舞台可以表演、展示他的音乐,他就很幸福。最初出去探险的几年,他胆怯、孤僻、沉默寡言。他不敢主动和别人说话,容易怯场。是音乐改变了他,让他变得自信、开朗,更愿意帮助别人。他也开始理解父母和家人,不再抱怨。在茶馆唱歌的同时,他也找到了爱情。

作为“者尔根”乐队的创始人,陈昌海总是坚持一切。 2018年5月,他们计划举办一场专门为乐队举办的演唱会,但场地问题给他们带来了困难。陈长海走遍各地,找到了很多人,最终得到了贵阳市水东路社区文化中心的支持。

没想到,尽管没有宣传,演出当天文化中心却聚集了300多人。这也是乐队成员第一次体验到集体表演的快乐。很多家长带着孩子来到现场,感觉受到了很大的教育。 “原来残疾人也可以这样生活。”

陈克行于2020年初加入“折尔根”乐队。一年多来,乐队每周都会抽出时间一起排练。随着他们不断地一起工作、一起成长,他们也变得更加依赖彼此。陈恪行说,这些兄弟几天不见就会感到失落。他并不羞于表达自己的感受。有时他会给杨志打电话说:“你在做什么?我想你。”其他几个兄弟都说他是最“粘”的一个。

陈恪行深知单靠唱歌赚钱并不是长久之计,所以2020年回到贵阳后,他开始学习按摩。也是在这一年,乐队开通了快手和抖音账号,受到越来越多粉丝的关注和关注。媒体。但直到今天,他们还无法从音乐中获得收入。杨林说,他们中有几个人是盲人,行动不便,很难获得商业演出的机会。

从2020年下半年开始,热爱表演的他们每周六晚上一有时间就会在贵阳文昌阁举办户外音乐会。在聚光灯下,他们只想快乐地唱歌,把这份快乐传递给每一个路人。

2021年,他们期待发行属于“”乐队的专辑。记者 刘志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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