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过渡到“后版权时代”之前的七年里，互联网技术和流媒体平台的快速发展推动中国音乐产业经历了盗版时代、BAT时代和独占版权时代。

2015年之前的互联网世界，音乐平台的“野蛮生长”带来了严重的盗版问题。为规范互联网环境，2015年7月9日，号称“史上最严版权令”的《关于责令网络音乐服务提供者停止未经授权传播音乐的通知》。首次使用“秩序”一词。出现在国家版权局的通知和规定中。

当时，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各大音乐平台就下架了超过220万首未经授权的歌曲。当时仅百度音乐就下架了超过60万首歌曲，一度盛传要出售。

2015年的这一通知也深刻影响了中国数字音乐产业的走向。

当时，为了快速获得市场正版版权的优势，音乐平台选择通过并购扩大版权储备。阿里巴巴整合天天动听、虾米音乐，百度音乐也拥抱太合音乐；次年，腾讯通过资产置换股权（主要是QQ音乐业务）获得华夏音乐集团61.64%的股权，取得独家控制权。它还促成了QQ音乐、酷狗音乐和酷我音乐的合并，形成了今天的腾讯音乐娱乐集团。

由于当时的并购风潮和版权竞争，离开一家公司就意味着被淘汰。国内网络音乐逐渐呈现“三足鼎立”之势。对此，时任阿里音乐集团董事长高晓松评价：中国音乐产业经历了文工团、电视台、唱片公司、盗版时代，最终进入了BAT（指百度、阿里巴巴、和腾讯）时代。

然而，BAT时代并没有持续多久。在独占版权就是竞争力的时代，发展机会转瞬即逝。一些平台在“史上最严版权令”颁布前一年疯狂购买版权，筑起“护城河”；而对于不具备版权优势的音乐平台来说，其“消失”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了。

据《2016中国网络音乐产业研究报告》统计，腾讯音乐娱乐集团当时的版权覆盖率高达90%，而虾米音乐只有20%。另一份《2016年在线音乐趋势洞察》报告显示，当时QQ音乐的曲库有1500万首歌曲，而虾米音乐和百度音乐分别只有400万首和210万首歌曲。

随后几年，百度音乐和虾米音乐逐渐消失在公众视野中。相反，通过独立音乐和音乐社交脱颖而出的网易云音乐在BAT时代脱颖而出。凭借在独立音乐方面的绝对版权优势，网易云音乐的版权覆盖率当时仅次于QQ音乐，为70%。

可见，短暂的BAT时代只是将持续数年的独占版权时代的开始。自“史上最严版权令”以来，音乐版权一直是音乐平台发展的主线，以版权为王的筛选，最终筛选出了“一超一强”的音乐产业格局。

几大音乐平台之间的竞争也让独家版权之争进入白热化阶段。行业数据显示，2019年，音乐版权价格被“炒”至2013年的50倍以上。

2018年，百度音乐试图用版权打破局面，但由于购买版权成本过高，该计划最终失败。同年，为了遏制愈演愈烈的版权纠纷，国家版权局要求平台间99%相互授权，平台将目光瞄准了前1%的版权。

最终，今年 7 月，一项禁令终止了独占版权。在《腾讯控股有限公司收购华夏音乐集团股权违法实施经营者集中案行政处罚决定书》（以下简称《版权独家禁令》）中，全国市场国家监督管理总局责令腾讯音乐在一个月内终止其独家版权。从此，中国音乐产业开始转型进入后版权时代。

2. 为什么“消除排他性”还很遥远？

独家版权禁令发布后，版权乱象确实得到了一定程度的解决。

例如，音乐平台取消了歌曲的“独家”标签；今年8月31日，腾讯音乐发布《关于放弃音乐版权独家授权权的声明》，表示大部分版权方已如期终止独家版权供应。也有网友反映，曾经的灰色作品卷土重来。 10月下旬，中国最大的独立唱片公司摩登天空以及综艺节目《歌手2018》、《歌手2019》也回归网易云音乐。

不过，更有网友反映，虽然去掉了“独家”二字，但名不副实。禁令出台三个月后，很多灰色作品依然没有回归，甚至有些歌曲已经从曾经的独家供应平台上消失了。据称，与SM娱乐类似，网易云音乐与一些主要唱片公司的非独家版权谈判并未得到积极回应。

对于这些唱片公司这样的版权方来说，释放独家版权意味着他们的议价能力将被显着削弱。虽然“躺着也能赚钱”的时代已经过去了，但掌握音乐版权的唱片公司依然可以赚大钱。因此，目前不少海外版权方都处于观望状态，实际上继续保持“排他”状态。

此外，不排除部分版权方可能希望通过另一种形式的独占版权来维持高额利润。在独家版权禁令中，市场监管总局要求停止高额预付款等版权费支付方式。然而，“高”字却没有明确的定义，很难说清楚。如果平台支付了足够高的版权费用，版权人可以选择独家供应给该平台，而不必承担因释放独家版权而造成的损失。

对比两次自上而下的政策效果，我们可以看到，相关部门的态度和持续努力对于音乐版权“去排他性”的推进将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2015年“最强版权秩序”颁布后4个月内，国家版权局连续发布两份《版权行政处罚实施办法（修订征求意见稿）》和《关于规范网盘版权秩序的通知》服务”法令显示了当时有关部门打击盗版的决心。

独家版权禁令已延长两个月，目前仍难以实现，这或许还要取决于相关部门的持续努力。如今网易云音乐对SM娱乐的诉讼，也是对国内版权弱势方“去排他”的激励。

音乐导报认为，或许有关部门并不想推进“去排他性”的版权进程，而是不想推进得太快。虽然“史上最严版权令”有效打击了盗版，优化了市场环境，但当时一些未雨绸缪的音乐平台难免在激烈的版权竞争中走向衰落。可以说，“史上最严版权令”加速了国内音乐产业从“百家竞相”的局面向“一超一强”的局面转变。

2015中国APP排行榜—手机音乐客户端

在音乐平台软件选择较少的当下，持续的压力可能更不利于相关部门倡导的良性竞争。

3、真正的“后版权时代”还有多远？

值得注意的是，打击独占版权并不意味着打压版权价值。好的音乐是值得付出代价的。

在向“后版权时代”过渡的过程中，如何让唱片公司和音乐平台签署相对平等的协议是主要问题。既然需要“相对平等”，音乐平台在因“去排他性”而获得“减负”的同时，也应该付出相应的“代价”。

在不存在“高额保证”费用的前提下，国内的版权收费逻辑是，平台根据歌曲的播放次数向版权方结算收入，即唱片公司的版权费收入取决于歌曲的播放量。音乐平台中的版权音乐库数据。

中国音像著作权集体管理协会副理事长郭坤曾指出，音乐行业反垄断未解决的问题是平台向版权人支付多少版权费才合理？

音乐平台的数据一直被质疑“不透明”，国内平台向版权方支付的分成比例也低于国际水平。据媒体报道，版权分成比例为3:7，即平台获得30%，内容、制作、版权代理等获得70%，而国内平台付费内容的比例约为30%。

目前，“去排他性”的难点在于，音乐平台仍无法打动上游版权方。一条禁令以及为中国音乐产业创造更好市场环境的说辞，远远不足以说服版权方放弃高额利润。其中，上游版权方手中的顶级版权也将受到较大影响。如果他们无法拿出令他们兴奋的价格，更多的版权所有者可能会采取像SM 这样的措施来执行“歧视性”许可政策。

“去排他性”背景下，反垄断推进过慢的困境或可通过“收入”解决——平台进一步提高盈利能力，实现平台数据透明，适当增加内容付费金额所有者、制作者和版权所有者。代理人支付的分成比例可能会说服版权人与其签订相对平等的许可协议。

这就说到了“后版权时代”的真正内涵——良性竞争。现阶段音乐平台应努力追求优质的用户体验和精准贴心的内容服务。

2014年，版权纠纷刚刚爆发时，酷狗音乐就提出了“听、唱、看”的三维音乐娱乐体验。阿里音乐也试图通过泛音乐交易平台“阿里巴巴星球”来“拯救自己”，但遗憾的是当时竞争的主体并不在这里。

如今，独家版权禁令为平台间多元化、差异化竞争提供了前提。我们也看到了一些可喜的趋势——提升用户体验再次成为差异化竞争的主题。在一些平台的推动下，科技赋能音乐。再次受到业界关注。

此外，市场监管总局的“非独家”禁令规定，独立音乐人可以与平台签订为期三年的独家协议。在这种向独立音乐人“开放互联网”的背景下，音乐平台孵化音乐人。步伐也在加快。酷狗音乐持续加大星耀计划对音乐人的扶持力度。网易云音乐“音乐人培训班”已开始招收第一批学员。不久前，QQ音乐还推出了针对校园音乐人的《你好，大学好声音》工厂。品牌——越来越多的新锐原创力量受到更多关注和支持。

可见，音乐平台在排他性版权清除过程中不仅仅是被动的接受者。有了健康的竞争心态，音乐平台也能逐渐增强在版权谈判中的议价能力。

独占版权的时代是“三尺冻”，解冻自然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庆幸的是，在相关部门的推动下，我们看到了良好的趋势，“后版权时代”不会太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