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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刺猬公社 作者｜石鑫 编辑｜导演

2022年11月18日，任天堂备受期待的新游戏《宝可梦 》在全球正式上市，作为宝可梦系列首款开放世界游戏，《》再次掀起了全球宝可梦粉丝的狂欢。

对于很多玩家来说，没有什么比拥有多种多样的神奇宝贝更让人兴奋的事情了，但他们可能没想到，现实中成千上万的中国年轻人已经拥有了类似的神奇宝贝体验。

在中国不少高校的操场上，大学生们抱着用硬纸板和纸做成的宠物，千奇百怪，有狗有猫，还有各种只能在二次元里出现的动物，相信在不久的将来，《宠物小精灵》中的人气宝可梦也会成为素材之一，出现在中国高校的校园里。

借助纸板箱和精湛工艺，中国大学生实现了“宠物自由”。

当代大学生，每人有一只纸板狗

纸板宠物的故事起源已无从考证，但仍有传言称，这股风潮是由一个手工制作的视频教程引发的。

视频本身并没有什么特别，就是教观众如何用废弃的纸板制作一只栩栩如生的纸板小狗。如果是在平时，这可能只会被幼儿园老师或家长注意到，成为一些孩子的课外活动。正所谓：“对小学生来说有点幼稚，对大人来说却恰到好处”，当纸板箱小狗遇上当代封闭式校园的大学生，简直就是绝配，天作之合，灵魂伴侣。

于是，从2022年10月底开始，一股纸板狗风潮借助短视频等社交媒体迅速席卷大学生群体，成吨的废弃纸箱逃脱了被回收的命运，成为大学生群体的热门选择，成为一种新的社交符号。

打开抖音，你会发现“纸板小狗”话题的播放量已经超过2.1亿次。在这些大学生拍摄的短视频里，可以看到纸板小狗的“发展史”。

在风靡初期，大部分“狗主人”都比较保守，纸箱小狗也只是精美之作。得益于大学生业余时间充裕，不少纸箱小狗的制作比毕业论文还要用心。利用废弃的快递箱、包装箱，做出与真狗大小相近的纸箱小狗。但如果只是简单的手工，纸箱小狗还不足以引起如此大的轰动。大学生还想赋予纸箱小狗“灵魂”。

作为一名合格的小狗主人，你必须满足以下要求：

首先，纸狗仔一定要纯手工，不管你的手艺有多好，纯手工制作才是最重要的一点，只有经过一番努力，才能真正称得上是一个认真养狗的人。当然，出于人道主义，原则上如果有其他被遗弃的小狗，也可以“领养”，无形中体现了大学生的素质高、爱心大。

第二，不能把纸板狗当成手工制品，而要当成是一只真正的小狗，基于这个原则，大学生们对待自己养的纸板小狗就跟在现实生活中养狗一样，只不过不用给它们喂狗粮、戴项圈、看狗、遛狗、炫耀自己的宠物，甚至给纸板狗去相亲，这些都要自己给狗狗安排好。

尤其是遛狗、秀宠更是重中之重，不遛狗、秀宠，就等于穿着华丽的衣服在黑夜里散步。这也是纸板狗能在社交平台迅速走红的重要原因，年轻人就是想精神饱满，因此“养了狗，不想跟没养狗的人说话”成为养狗人热议话题，在禁止养宠物的大学里，没有什么比养宠物更自豪的了。

对于居家隔离的大学生来说，遛狗不仅是与纸板小狗亲密互动的时刻，更是展示狗主人“高贵身份”的好机会，更是开启社交对话的钥匙。

各大高校操场上，遛狗成为大学生的潮流，大学生牵着自己的纸板狗悠闲地走来走去。但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在中国高校里，内卷化是纸板狗永恒的话题，纸板狗也不例外。网吧、宿舍、操场也成为不同家庭的小狗们比拼美貌的“秀场”。

有些参赛选手选择走精品路线，用各种稀奇古怪的材料，做出最精致的纸板狗。他们反而力求突破杜宾犬、狼犬的外形，追求酷炫的造型。德武纸盒、香烟盒等成为他们最喜欢的材料，力求以出众的外形在宿舍走廊的小狗中脱颖而出。

另一部分则突破了物种限制，选择将纸板小狗的“卷”拓展到更高的维度。猫、老虎、豹子，这些生物都是低端操作，起点肯定是蟑螂和恐龙。也有老二次元从动漫作品中寻找灵感，比如宝可梦里的皮卡丘、波奇塔、热门动漫《电锯人》里的电锯狗，甚至是初音未来。没有他们创造不了的东西，除了你想不到的。

最让人惊叹的还是科技党，电动平衡车、无人机，它们用现代科技的力量给狗主人上了一课，飞翔的小狗，漂移的小狗，打破了传统遛狗的限制，上到天上，下到地上，这就是现代纸板狗的灵魂。

受大学生真情实感的影响，一些高校专门设立了“狗狗公园”，有的学校正式举办纸板狗展览会，“纸板狗接力赛”也成为运动会项目之一。出门时，他们会把纸板狗放在宿舍门口“守门”。宿舍管理员也加入表演，语重心长地劝说宿舍楼里的学生“把狗锁在宿舍里”。

纸板狗已经成为当代大学生校园文化的一部分，在很多外人眼中，对纸板狗的喜爱已经成为大学生精神状态不稳定的一大体现，事实也确实如此，对于当代大学生来说，发疯已经成为一种常态。

这一代大学生究竟存在多少令人困惑的行为？

当代大学生的这种疯狂由来已久。

当然，这只是一种夸张的说辞，但却准确地描述了当前的大学生群体：他们称自己为“高校受害者”，他们焦虑、悲伤，甚至有点疯狂。

从语言体系上看，他们毫无保留地表达愤怒，具体表现为两种形式：

一篇是《受不了校园里的一切》。点开抖音词条#当代大学精神态#，阅读量已达72.5亿，很多大学生记录自己每天烦躁的心情，用TVB经典女声配上一句句略带粗俗“TMD”的话语批判着视线之内的一切——食堂有两个名字要被骂、好天气也要被骂、连路边歪歪扭扭的树都要被批判。

另一个表现形式是开始将事物拟人化。“室友的牙刷去阳台接电话了，到现在还没回来，是不是出事了？”三个并排的垃圾桶也被形容为“三个人的爱情”，“很难不怀疑拍摄者的精神状态。”

另一个表现就是“疯狂文学”，疯狂文学经常出现在各大社交平台的评论区，比如小红书、哔哩哔哩、微博等。

比如，有的人会反复强调某句愤怒的句子，用无效信息和醒目的感叹号填满整个屏幕；有的人会描述自己的“疯狂行为”，如（尖叫）（黑暗中爬行）（扭动）（匍匐）（打滚）……另一类则以纯粹的胡言乱语取胜，如“我学了乐器，为大家演奏了安塞腰鼓”、“谁往下水道里扔了东西？为什么要打扰老鼠睡觉？”，或者干脆开始自问自答，胡言乱语或在屏幕上发随机的文字，让人感受到难以言喻的疯狂中的情绪。

说实话，席卷整个互联网的肯德基疯狂四人文学，也深受大学生疯狂文学的影响，成为互联网上最持久的热门梗之一。

如今，露天体育场馆是大多数大学生的娱乐场所：各种操场音乐节、草地活动已经屡见不鲜，最近又发展出越来越多样化的活动项目，比如无声迪斯科、打麻将、操场上荡秋千等等。我在地摊上做美甲，但自从“夜爬”出现后，一切操场活动都黯然失色了。

《夜爬》源于校园墙上的一段对话，已难考证是哪所大学。当时有一位匿名学生说要在校园里爬，没想到这一块石头激起千层浪，赢得了众多英雄的响应。“爬”这个词开始在很多停课的高校里流传开来。夜晚的操场上，几十名大学生默默地、肆无忌惮地爬着，或成直线，或呈蜈蚣状，这是以前疯狂文学里的“暗黑”。将“爬”具象化，给人以行为艺术般的视觉震撼。

爬行的意义何在？有人将其概括为网络民间科学家“开龙脊”的练习，有人信誓旦旦地说爬行有益于体形、骨骼健康，还有人直言，爬行只是为了丰富自己的课余生活、亲近自然而已。

很多高校甚至成立了专业的爬楼组织，也有专家在小红书、微博上分享自己的爬楼心得。但千言万语终究敌不过一句真诚的呼吁，“跑步的同学别踩到爬楼的同学，爬楼的同学别踩到爬楼的同学，走路的同学别撞到别人家的狗。”

相比较而言，纸板狗似乎是一种比较温馨的“疯狂行为”，在宿舍里散步、行动，显得极其正常。

出去玩很难，他们就摆摊、办音乐节、在操场上办各种活动；无法改变现状，他们就用更像玩笑的形式表达情绪；学校不让养宠物，但心灵仍需治愈，就自己动手制作纸板狗、各种纸板生物；就连爬行都很难发现什么深刻的含义，或许可以简单概括为“好玩”。

纸板小狗背后的沟通密码

那么问题来了，以纸板狗为代表的“大学生迷惑行为”为何会在网上乃至全国高校如此火爆呢？

芝加哥学派欧洲血统的代表人物加布里埃尔·塔尔德曾经写过一本书，叫《模仿法则》，在这本书里他提出了几条模仿法则：

第一，模仿是天性使然：人类的一切行为都是模仿，通过相互模仿，可以保持行为的一致性，并进而不断扩大相似性；

第二，模仿行为呈指数级增长：在没有干扰的情况下，模仿一旦开始，就会呈指数级增长，迅速蔓延。

第三，模仿的逻辑规律，是模仿的最基本规律，即一项新发明与现有的东西越相似，就越有可能被模仿。

本质上，大学生“遛纸板狗”的行为也是一种模仿：学生模仿学生、学校模仿学校，在模仿的过程中强化了自己对当代“大学祭祀”身份的认同感。模仿带来的“小幸福”带来内心的慰藉，消除不确定性带来的精神疲惫。

纸板小狗与现实世界的小狗有某种相似之处，还可以添加狗绳等元素，使其“元素齐全”，这样更容易成为大家纷纷模仿的爆款产品。

随着人们的模仿，它逐渐成为一种狂欢，用巴赫金的狂欢理论来解读纸板小狗，我们还可以发现另一种沟通密码。

巴赫金曾研究过东西方各种“狂欢节”，他以狂欢节文化为基础，提出了“两种生活，两种世界观”的观点：中世纪的人们在生活中遵循着严格的等级制度，日常生活受到教会的控制，极其压抑，只有在狂欢节期间，人们才有机会抓住时机狂欢，而不必遵循固有的规则。

在狂欢节中，自下而上、来自民间的文化力量能够对人们的内心精神世界产生深刻的影响，巴赫金认为狂欢节消除了任何封闭性，消除了相互鄙视，还能够扩大民间话语的影响力。

具体分析这些行为也发现，“迷惑行为”只是外在形式，“克制发泄”才是真正的内核，他们很少因为这些行为而真正影响到别人，就拿纸板狗来说，它不仅能缓解焦虑、带来陪伴，还有一定的环保意义，还能激发很多人的创造力，而且“绿色、低碳”、“无污染”。

有趣的是，不断输出“迷惑行为”的大学生也在影响着商界。

前述疯狂四大文学成为肯德基的营销手段之一，而纸箱狗则获得众多品牌的青睐，米雪冰城、顾铭、瑞幸咖啡等知名茶饮品牌均借助自家的包装纸箱，推出自有品牌“纸箱狗”。

造型各异的可爱小狗从大学跑到了商业街，当代大学生的疯狂故事对品牌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品牌正在用更有趣、更创新的形式进行营销，这也间接显示了当代年轻人的影响力，明天是属于他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