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雷争议不断,雅俗拉锯下个体喜好空间应如何保留?

2024-09-07
来源:网络整理

在雅俗拉锯的潮流中,每个人还是应该有“喜欢”的空间。一个全是雅俗的社会,怎么会无聊呢?只要不违背道德和法律,每个人都应该有权利听一听“俗歌”。

你觉得《雷霆》这首歌好听吗?

杨坤老师肯定觉得不好听,不然也不会在直播间里大声喊道:“太恶心了,俗气的...没有旋律,没有节奏,没有韵律,什么鬼。”

大部分网友估计都觉得不够好,不然社交平台上的几千条评论也不会全都变成嘲讽:“听周杰伦就是玩玩,要听音乐还是听迅雷吧。”

一夜之间,大家纷纷与《惊雷》划清界限,作者MC六道最初对杨坤的回应“如果没有人喜欢,它也不会这么火”,很快成为了一个矫揉造作的笑话。

《看天下》杂志甚至直接以“没有人真正喜欢《霹雳火》”这个反问句作为标题对此事进行了评论。

难道从来就没有一批真正爱听《惊雷》的人吗?难道从头到尾喊着说唱的火爆只来自于围观和嘲讽?

答案或许并非如此。

在某音乐软件上,我们发现了一首《江归江山归山》的翻唱,和《惊雷》类似,这首歌(姑且这么叫吧)的演唱者也在动感的BGM中吟诵着几句令人心碎的句子:数载战功辉煌,我已成江湖剑客,漂泊江湖,如闲云野鹤,孤单寂寞……

这首翻唱歌曲的热度不算高,评论只有几十条,但大部分都说“好听”,显得挺有诚意。

叫喊成为丑陋美学的一部分

首先要声明的是,我们并不是在为《雷霆》正名。

正如杨坤和网友们所说,无论从外在的词曲,还是内在的思想来看,这都是一首质量很低的歌曲。很多人甚至在心里打上了一个问号,说唱还能不能算一首歌。

毕竟,毫无逻辑的所谓“歌词”本身就已经够烦人的了,如果躁动不安的背景音乐不是原创的,很难不让人质疑这首歌的创意。

4月15日,有音乐制作人再次指责《惊雷》编曲抄袭。对此,《惊雷》作者MC六道发布视频道歉,称自己当初用这个demo录制《惊雷》,并未从中获益,目前已通知相关平台将其下架,恳求作者原谅。

而在网络上,这场争论的影响还在不断扩大。

不过,与几年前《我一个人喝酒就醉了》这首歌引发的讨论不同,这一次,几乎没有人认真分析韩麦的文本逻辑和背后的土壤,我们看到的只有无休止的调侃。

有人把《惊雷》改编成不那么难听的摇滚版,有人把《惊雷》做成搞笑短视频,有人把“天塌下来,地沉下来,紫金锤”等荒诞歌词做成表情包,还有人把呐喊中常见的歌词与社会现实联系起来,解读成地域文化……

当然,这种看似搞笑的解读,极有可能是地图炮。/微博@留几手

说唱质量低下早已是毋庸置疑的事实,但这并不妨碍网友们将其视为“快乐源泉”。在网络娱乐的大潮中,越是低俗的内容,越有爆红、让人捧腹的潜力。

从这个角度来说,《惊雷》这首歌确实如MC六道的回应所说,“比杨坤的任何一首歌都火”。

在网络评丑的氛围下,MC六道的问题是“丑而不自知”,不但不站出来接受批评,反而不断反驳,结果越说越暴露问题。

如果他一开始就明白流量无论好坏都是可以货币化的,并且公开自嘲,甚至和网友们一起调侃,那么情况就会有所不同。

不信你看看前段时间爆红的网红“郭老师”,她自己丑,自己也知道,所以故意穿得丑给大家看,把卖丑变成了一门生意,到现在还当做表情包装在无数人的手机里。

喊说唱的确低俗,但大多数号称捍卫高雅的网友,对高雅文化的忠诚度其实比他们想象的要脆弱得多,或许他们真正喜欢的,是调侃“霹雳娇娃”时满屏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当杨坤唱《雷霆》的时候

韩麦的文字,很大程度上和网络爽文有些类似:当侠客杀出,当皇帝统领天下,飞天遁地如神,身边有英雄佳人相伴,满足了大部分游走于社会中下层、被压抑的年轻人的幻想。

与此相对应,MC六道多次称自己是现实中的“草根”。有人质疑,既然是草根,为何写出如此远离现实的歌词。但其实,遥不可及的梦想,大多来自普通人。

杂乱的现实生活正是幻想最好的土壤。

其实如果真跟草根比的话,现在整天坐在镜头前直播的MC六道,跟当年的杨坤比起来还是差了不少。

1991年,热爱唱歌的杨昆19岁,唱了两首当时风靡一时的《童安歌》,顺利考入内蒙古武警文工团。此前,他是一名工厂工人,也是一名文艺骨干。进入文工团后,杨昆经常去“月光”,是团里挣得最多的一个。

两年后,心中怀揣更大梦想的杨坤告别家乡,闯荡北京。初到北京,他望着街头的高楼大厦,希望自己能在其中占有一席之地。当时,首都100元的房租,对于这个外地年轻人来说,是艰难的。

在酒吧里唱了近十年、搬家数十次之后,杨坤终于赶上了新世纪初唱片业的夕阳,他2002年的专辑《不管怎样》、2003年的专辑《那天》都卖出了上百万张。

在这两张专辑大卖之后,刀郎的《2002年的第一场雪》横空出世,几乎成为了最后一张畅销唱片——虽然在很多传统音乐人眼里,刀郎站在八楼前等2路公交车有些俗气。

但更粗俗的事情还在后头。

似乎每一次媒介转型,都会导致大众文化品味的下降。《刀郎》之后,越来越多的中国人开始习惯用随身听、电脑、MP3听音乐。唱片的黄金时代已经过去,网络音乐的时代已经到来。

后者以2004年《老鼠爱大米》为首,这首歌曲在一个月内下载量就相当于一张几十万张的唱片销量。相比于《老鼠爱大米》的直白,刀郎的歌曲更加文艺。

那时的杨坤大概怎么也想不到,十多年后,说唱音乐竟然连旋律都省略了,相比之下,《老鼠爱大米》不是好听多了?

王蓉直播间_抖音歌手王什么_歌手王蓉抖音直播

时代瞬息万变,每个人的坐标也随之改变,要时刻清楚自己的定位,分清雅与俗,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1992年,还未成为“德高望重的老艺术家”的杨昆先生,正为是否去北京谋生而烦恼,在紧邻内蒙古的吉林,MC六道诞生了。

谁能想到,多年后,他们会以这种方式相遇?就像2005年批判《超级女声》的杨坤,也不会想到,几年后,自己会坐在《中国好声音》的评委席上。

32 场音乐会的承诺......

观众总是喜欢优雅,但有些人却愿意沉沦

几乎每个观众都声称自己喜爱高雅,但总有明星甘愿沉沦,拥抱所谓的低俗潮流。

比如,你能想象现在在舞台上跳上跳下的喜剧演员大张伟曾经是中国最有前途的摇滚明星吗?

1999年,杨坤还在酒吧里卖唱的时候,由几个北京未成年男孩组成的花儿乐队正式出道,第一张专辑《幸福旁边》销量几十万张,超过了朴树。

当时大张伟给专辑取名的原因很有诗意和青春气息:因为学校里的同桌爱上了一个女孩,总说自己很幸福,所以大张伟感觉自己就坐在幸福的旁边。

尤其是2000后,听听《依然》这首歌:

“孤独在电视机前蔓延/在两点半消失/希望有人能陪我走到世界末日/空虚随心所欲地跳动/仿佛时间静止/我怀疑人们的生活都隐藏着什么……”

这还是你认识的那位好老师吗?

后来,随着摇滚热潮的退却,乐队的光环也渐渐褪去。大张伟写了《嘻唰唰》,但同伴们并不接受。据说他用最现实的理由说服他们:你们要买宝马吗?唱这首歌《嘻唰唰》,你就没事了。

于是,这个年轻人的形象在两代人的记忆中被打破:有人说他是流行歌手,有人却记得他是摇滚男孩。

我们再来说说王蓉吧。

这个名字你或许陌生,但你一定听过她唱的《小鸡小鸡》,虽然有太多人对这首歌表示厌恶,但这并不妨碍它成为大街小巷的洗脑歌曲。

但如果再听这首2003年的《请说出来》,你还会觉得王蓉的品味真的很差吗?

同年,歌曲《请大声说出来》成为情景喜剧《都市男女》的片尾曲,在这部电影里,我们可以找到十多年前成为柏林电影节影帝的青年姚晨、沙溢、喻恩泰、王景春,当然还有很多后来变得默默无闻的面孔。

我们可以拿《,》来做个对比:观众和歌手谁会先沉沦?这个问题确实很难回答。

有人崛起,有人沉沦,有人被关注,有人被遗忘,但这往往不是由高雅或低俗决定的。如果每个人都像他们声称的那样热爱高品质的音乐,那么王蓉唱《小鸡小鸡》是为了谁呢?

优雅与粗俗的争论究竟为何?

2000年,第九届中央电视台青少年歌曲大赛,刚刚从中国音乐学院毕业的25岁贵州姑娘龚琳娜走上了舞台。

不同于后来让她成名的出格长相和夸张的唱腔,那时的龚琳娜由内而外更像是一个典型的派对歌手:精致的妆容、得体的谈吐、长裙下摆拖在反光的地板上,举止显得有些拘谨。

龚琳娜参加的是专业民族唱法类的比赛,她的歌曲是《竹泪》。

当我们今天再次听到这首歌的时候,大概很难不为龚琳娜的唱功所感动,也很难不感叹:唱过《试探》和《金箍棒》的龚琳娜,居然唱得这么“认真”。

最无奈的是:能赋予一个人艺术地位的当然是那些高雅的作品,但能使一个人名扬天下的却往往是那些在艺术史上不会留名的“平庸作品”。

我们的社会就像一列长长的火车,前车厢与后车厢相隔很长的距离,但又分明是一个整体,没有人可以脱离其他车厢独立出行。

最前面车厢的人们以为自己站在了时代的前沿,而最后一节车厢的老人却觉得这些年轻人正把列车引向危险的方向。

如此夸张的交际舞和喊叫声究竟是为了什么?

难道结果就是这样吗?草率的撇清关系,甚至呼吁封杀,真的能帮助华语音乐迈上新台阶吗?

毕竟,在雅俗拉锯的潮流中,每个人还是应该有“喜欢”的空间的。一个全是雅俗的社会,又何其无趣?只要不违背道德和法律,每个人都应该有权利听一听“俗歌”。

更何况,雅俗之争的背后往往是基层与政府的话语权之争,高高在上的政府不一定就代表着雅,比如疫情期间层出不穷的文联式散文、老兵式诗歌、晚会式公益歌曲,就让人触目惊心。

听与不听是每个人都可以选择的,但不能贸然决定作品的生死,只有提供相对开放的创作环境和充分竞争的市场,我们才能对创作者和观众更有信心。

尤其在当下这种动辄呼吁杀戮的网络舆论下,我们有一万个理由去讨厌“雷霆”,但在输入“禁令”两个字时,却必须万分谨慎。

而在随后的回应中,可能是为了表达对《雷霆》的不屑,杨坤先生站在镜头前,一手端着一杯咖啡,一手拿着一瓣大蒜:我爱喝咖啡,我爱吃大蒜,但忘了《雷霆》吧。

很显然,这里的咖啡象征着高雅,大蒜象征着低俗,而“雷霆”所代表的说唱根本就不够水准。

上一次“咖啡大蒜论”被拿来大吵大闹,还是郭德纲和周立波之间。如今,吃大蒜的成了振兴相声的大师,而喝咖啡的上海相声演员却成了网络热议话题和笑柄。这让人不禁感叹,世事变化真快啊。

毕竟,《雷声》虽然听起来不悦耳,但如果我们超越这首歌,站在更高的角度来看待它,一部作品、一位作者是高雅还是低俗,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其自身的品质,有时候也要看时代的进步。

来源:新周刊/微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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