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几年前拍的,当时澡堂还在,可能那里成了网红店,澡堂老板现在也是网红了。”如果鞋店还存在的话,还会现场卖鞋吗? “那是肯定的,咱们把这场直播变成明星街吧!”
图片|周悦
徘徊在武汉街头,时常会遇到“奇遇”。前段时间,我闲逛到主城的一处生活楼(武汉的一种住宅建筑形式,类似胡同或弄堂),遇见了老居民小王。小王正在新加的铁门前拍摄视频。铁门后面贴着一张用胶水粘着的A4纸。上面用红字写着:“只有断绝子孙的坏人,才能做出断路之类的事。”
这个地方刚刚经历了一次彻底的空置。 “高高兴兴告别旧危房,满意入住新楼”、“征收政策不会变,早签到早搬新家”等红色横幅。挂在长满青苔的墙上。居民家门前也贴有指示牌。上面写着“上交”、“测试”等红色大字,看上去像是在张牙舞爪。周围空无一人,大部分居民和商店已撤离。当你进入废弃的建筑时,一只黄鼠狼会跳出来停在人类面前。
铁门下,两根栏杆被愤怒的路人锯断。小王一看就明白了:“这里以前是一条主通道,这么堵,想进出只能绕一大圈,我肯定没动过。”然而。”打扰。”
他按下拍摄按钮,视频就成为他“迷你记录”的一部分。这一天,我跟随他的镜头,见到了几位临时居民,听他们讲述社区的过去。很多时候,我感觉自己好像曾经住在这里。
|里芬的主要通道被新增的铁门挡住,行人进出不方便。 (周悦摄\)
“新天堂沐浴”的老板李凡华没想到,自己50多岁时就失业了。
那天吃完早饭,李凡华步行到街中央的公园,沐浴者小王约了他去公园。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早。李凡华找了一张长凳坐下。他拿出手机,习惯性地打开了“最近接听的电话”栏目。一月、二月的来电数量是之前的几倍。现在。刚刚过去的冬天,他每天都会接到老邻居的电话——“澡堂真的关门了吗?”
李凡华一遍又一遍地回答:“是的,关着的。如果你再不打开,你觉得你能强迫自己在家洗吗?”
|巷子里的横幅:“一碗水会平,一把尺子会准。” (周悦摄\)
李凡华是武汉人。他个子不高,也不瘦。他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年轻很多。当他说起往事时,语气柔和,神色平静。
“新天堂浴场”已经存在一段时间了——早在清朝初期,武汉就有了公共浴场“浴盆店”的雏形。浴缸的形状像一个椭圆形的水箱,只能容纳1到3人。汉口开埠后,城内有一家澡堂,名为“池堂”,可同时容纳10余人。李凡华听父亲说,1956年10月,首都“苏联经济文化成就展”开幕期间,前往武汉的人流量激增,旅馆供大于求,许多澡堂接到临时通知,要求停止营业。使用休息区的床位。接待过夜的客人。
没有人记得“新天堂澡堂”开业的具体时间。据说,李凡华的祖父看准了时机,从家族手中接过了经营权。该澡堂位于武汉内环,靠近长江。它的顾客大多是附近的居民,包括船经营者、卖猪者、服务员、裁缝、补鞋匠、理发师以及各行各业的人们。当时力奋流行一句话:“有文学就靠文学,无文学就努力”。能依靠文学的人总有那么几个,而且大多数都是勤奋的。偶尔出来的几个大学生,也成为了丽芬的荣耀。 。
一千年前,澡堂一直由我的祖父和父亲维护。很长一段时间,李凡华都找不到一份稳定的工作。算命师预言他未来的事业与“水”有关,会顺利。李凡华不相信:“缘分就是一步一步走下去。”
后来预言成真,2000年,家族请李凡华接手生意。他有些犹豫——客人都是老人,他怕自己无法招待他们。刚接手澡堂的时候,他就像一个边缘商人。他每天打扫卫生并收取费用,对顾客不太友好。作为老板,他不遗余力。他每天5点左右准时起床,和员工一起烧水、清洗、消毒浴缸和毛巾。准备工作完成后,天已经亮了。早上8点,有“晨泡”习惯的老人陆续来到澡堂。
老沐浴者很健谈,能从早上聊到中午。阚开心了,就穿好衣服,去隔壁小吃店买了酒吃,在休息区喝了点酒,睡了个午觉,下午继续喝酒。喝酒后洗澡很危险,但李凡华不忍心破坏了大家的乐趣。他叮嘱沐浴师要时刻留意六个方位,注意可能发生的情况。
事故发生在一天下午,当时老泳客喝醉了洗澡。王叔叔泡了又泡,然后歪着头,滑进了池子里。几个洗澡师傅立刻把人拉了起来,打开所有的窗户,用李凡华教的方法掐人。过了好一会儿,老人才恢复过来。醒来后,大叔的第一反应就是告诉大家保密,说一定不能让家人知道。
在处理了更多各种各样的事情之后,李凡华的心胸也逐渐开阔了。他在脑海中建立了一个数据库,其中分类存储了沐浴者的信息。对于不同的人,他可以立即找到与其相关的话题,包括邻居的日常生活和社会新闻。
| 2017年春节“新天堂沐浴”服务价格。 (周悦摄\)
接手澡堂近20年来,李凡华几乎没有想过大规模的整修,只做过几次小整修。除了经济问题外,还考虑到如果改变原来的口味,老沐浴者会无法适应。如今,洗澡票已经从他接手时的3元涨到了20元。一台价值近10万元的环保锅炉,寿命只有3年。算上水、电、燃料、人工、材料和房屋折旧,他只能勉强赚到几块钱。钱。
随着城市的大规模拆迁和建设,武汉的老澡堂近年来陆续消失。作为武汉最后一家老字号澡堂,“新天堂澡堂”不可避免地受到新环保法规和拆迁政策的影响。几年前,生活外大街主干道开始全面整治。李凡华听到了传闻。新闻中反复强调的“重点区域整治工程”似乎也无法回避这个地方。后来谣言变成了现实,“新天堂澡堂”被勒令关闭。用不了多久,这片宝贵的“风水宝地”就会变成一个新的公共空间。
|临时居民们趁着阳光晒干冬衣。 (周悦摄\)
当他不说话的时候,李凡华似乎总是在思考着什么。他想起了一群老浴客,光顾“新天堂浴场”少则十年,多则三十、四十年。他们已经对彼此产生了感情。当得知澡堂要关门的时候,电话那头短暂的沉默。一时间的沉默,李凡华感受到了他们的挫败感。
小王是“新天堂浴场”最年轻的住客。
从他上小学起,爷爷奶奶就带他去洗澡。奶奶先洗漱完毕,然后让老板去男澡堂催爷爷回家。爷爷正忙着和浴友聊天,忘记了时间。奶奶骂他“只玩”“洗澡10分钟,聊一下午”。被冒犯的爷爷笑着反驳道:“我来这里洗澡只是为了聊天,你们女人怎么能真的只洗澡,乱用水,让老板赔钱呢!”
在小王的记忆中,童年的冬天比现在还要冷。洗澡的人很多,排队很长。有时他们白天来,洗完澡天就黑了。排队的时候我顶着寒风,但进入澡堂后却感觉格外温暖。
|店铺招牌还在,但卷帘门已关闭,不再营业。 (周悦摄\)
李凡华接手澡堂的那一年,恰逢小王高考。当听说小王要参加武汉高考时,有洗澡的人调侃道:“好好考,考上的话,老板会在外面挂条横幅,说这里会诞生名牌大学生。”小王笑道。他没有被武汉大学录取。世纪之交后不久,他与家人搬离了丽芬,但这并不妨碍他和祖父每年冬天都会回来洗澡。
李凡华和老泳客们几乎是看着小王长大的。现在小王是两个孩子的父亲,孩子还不到10岁。他们认为洗澡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打开家里的淋浴开关,随时有恒温热水。父亲描述了一家人在公共浴室换衣服、泡几个小时的经历。孩子们没有经历过,所以他们认为这没有什么值得记住的。
去年的疫情让世界天翻地覆。小王的爷爷感染了-19去世了,奶奶的身体状况也比以前更差了。小王所在的IT行业也受到疫情冲击,出现大规模裁员。一群40岁左右的员工被公司“杀害”。一天,39岁的同事老张刷卡进入办公室。声音不断提示“出现错误,请。” “再试试吧。”我去人力资源处询问,结果发现我被解雇了。小王心里慌了,他觉得有一天自己可能刷不了门卡了。
到了40岁,压力就摆在脸上,应对的方法就是转移注意力。最近,小王打算学习一些新技能。他打算自己拍一些短片,从熟悉的人和事开始,于是他想到了李凡华。电话里,李凡华回应:“我们可以聊天,但不能拍,我已经下岗很久了。”小王以为这是客气话,但亲自见面后才发现,李凡华真的被解雇了。
“新天堂浴场”的休息区变成了临时仓库,堆满了锅碗瓢盆,还没来得及清理的躺椅和储物柜散发着潮湿的气味。李凡华一言不发地领着我和小王绕着废弃的澡堂转了一圈。阳光透过蓝色的玻璃照射进来,我们仿佛站在海洋隧道里。
几分钟后,李凡华建议离开:“这里太黑了,不能拍照。”大概是因为他心情复杂,一分钟都不想多待。
| “新天堂浴场”现已闲置,地面和池内布满灰尘。 (周悦摄\)
走出旧澡堂,我们又绕着待拆迁的区域走了一圈。杂货店门前,一名中年男子坐在路边晒太阳。他认出了李凡华,大声打招呼:“澡堂老板,你今天来了!”
这个人的名字叫胡大师。由于拆迁补偿纠纷,丽芬还有近百户人家尚未搬走,胡师傅就是其中之一。他说,今年是他的生日。过年前,他把头发染成红色,买了红色帽子、胸前印有“恭喜发财”字样的红色运动衫,搭配红色袜子和红色运动鞋。我还注意到他的手腕上绑着一条红绳。他感叹年轻时忽略了仪式感,现在需要弥补。但私下里,我们都说他只是想摆脱厄运。
胡师傅在丽芬生活了20多年。此前,他在北方当过沐浴者。后来,他在亲戚的带领下,与妻子千禧年左右到武汉做鞋生意。
刚刚来到武汉的胡师傅,赶上了美好时光的尾声。 20世纪90年代初,丽芬及其旁边的弄堂催生了轰动中国的鞋业市场。湖南、山西、安徽等省的商人带着成捆的现金来到这里,成袋成箱的鞋子在这里出售。走遍全国。除了批发,这里还有零售业务,不仅吸引了附近居民的光顾,还有很多江对岸的人乘渡轮来买鞋。
2000年是胡师傅记忆中最忙碌的一年。就连出租屋的床上也堆满了物品。新鞋的刺鼻气味弥漫在整个房间里。夫妻俩并不在意。有时他们干脆打开那堆货物,睡在地板上。
“当时生意真好,人也挤,毫不夸张地说,这条巷子距离这里不到200米,半个小时之内你根本想不到能走过它。”胡师傅回忆,“路两边都是露天摊位,巷子只有1米宽,所以我们把鞋子直接放在店门口,供顾客挑选。”
鞋类市场的竞争非常激烈,最初的赢家将是风格和速度。有一年,鞋市场上发生了一件众所周知的事件:一位温州老板看中了一款新款式,立即打版并进行改进,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寄回温州指定厂家。不到一周,改进后的鞋子就上市了。 ,一季度销售6万双,净利润60万元。胡师傅夫妇从来没有赚过这么“大钱”,但除去5平米店面的费用,一年赚几十万不成问题。
|鞋市场旧址(周悦摄\)
做完生意后,胡师傅偶尔会去“新天堂浴场”洗澡。大冷天泡在泳池里,“水汽蒸发,大汗淋漓”,平时紧绷的神经立刻放松下来。关节炎、腰椎病等疼痛可以通过泡澡缓解,感冒等小病也可以很快痊愈。不久前,李凡华手上长了一只“虫子”。以前,这个小问题,澡堂师傅不流血只需要几分钟就可以解决。他们就像“民间皮肤科医生”,治疗扁平疣、鸡眼等。甲沟炎、甲癣,样样都能治。李凡华还听说,有一位技术精湛、心思细腻的师傅,带着他的“美甲足疗”技艺移民到了中国。现在澡堂关门了,“秀子”只能去医院接受激光治疗。
胡师傅去过几家新的洗浴场所,感觉“很多都是为了赚钱,没有良心,不小心擦几下就告诉客人已经好了”。相比之下,往日“新天堂浴场”的搓背师却是严肃认真。说到人情味,六位常驻沐浴师傅年龄都在五十多岁,其中最年长的已七十多岁。他们从早到晚都在洗澡间工作,平时只能轮流出去喘口气。但大师们并不关心。有些人会在淡季请假回老家,等到11月沐浴高峰期才回来。冬天,澡堂温暖,不用感冒,还能省烟酒钱。这种手艺已经实践了几十年,很容易放弃。
胡师傅经常向沐浴师傅讲述他作为沐浴工人的经历。他每次讲的故事都不一样,澡堂里笑声不断。他感叹揉背还是一种享受,还和李凡华开玩笑说:“如果我不做鞋生意了,我就给你打工!”
2014年前后,胡师傅的皮鞋生意受到互联网冲击,销量直线下降。 “就算做得再好,每个月也只能赚两三千块钱。”想来想去,他决定重新拾起洗澡技艺,在一家老字号澡堂做兼职洗澡工。他没有去“新天堂澡堂”,因为人太熟悉了,做事很难。
胡师傅兼职的澡堂仍然使用竹制号码牌,有打火机大小。客人可以凭号码牌存放和提取衣服。为了吉祥,有人称其为“喜”(“薯”字与“愁”字同音,故取反义词“喜”)。后来老澡堂关门的时候,胡师傅擅自留下了一块“欢喜”,把它打磨成装饰品,别在钥匙上。
|胡师傅工作的老澡堂几年前因拆迁政策而关闭。 (周悦摄\)
阳光明媚的日子,胡师傅每天到杂货店报到,买一包烟,坐在阳光下。副食店老板有点驼背。或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大家都称他为“小龙虾”。
小龙虾有一个儿子,在武汉读书。为了互相照顾,夫妻俩7年前也从外地来到了武汉。白天,小龙虾守着杂货店,晚上他和妻子轮流在夜市摆摊,卖寿司和奶茶。价格不超过8元,生意还不错。小龙虾由此总结道:“穷人肯定比你想象的要多。8块钱一杯水对某些人来说并不便宜。”
夫妻俩靠着这个简陋的摊位,供养了大儿子读了四年大学。小儿子还在武汉读书。 “只要他读书,我们就会支持他。等他找到工作,可能就是我们退休的时候了。” 。
杂货店里,小王把手机的摄像头对准了忙碌的小龙虾。胡师傅盯着它看了一会儿,然后用烟酒过量的声音说道:“几年前,你来拍摄的时候,你还有一些东西。现在,一切能做的都做了。”感动了就感动了,感动不了的只能说说过去。”事物。我们不能谈论一些关键的事情。如果我们谈论他们,那将是徒劳的。”
离杂货店不远,我看到一座红瓦房子。门前散落着一堆瓦砾,只剩下架子。
我问小王这是家还是商店。他立即在朋友圈里翻出了一张照片,并称这是在“红山楚剧团”演出场地拍摄的。原来,眼前这座被拆了一半的红瓦房,就是“红山楚剧团”的原址。
|红山楚剧团旧址正在拆除。 (周悦摄\)
红山楚剧团的队长吴姓,也是“新天堂浴场”的常客。
洗澡的时候兴奋了,老人们就会一起唱戏,有楚剧、京剧、越剧等。澡堂自带混响效果,让戏曲听起来特别好听,大家唱得更加热情。多少浴友就这样发展成为“爱好者”,进而成为生活中的朋友——小王的爷爷和吴队长就是这样认识的。
年近80岁的吴队长一直负责剧院的运营。从小王的照片来看,红山楚剧团并不是一个灯光明亮的大剧院,仅有的几平方米的舞台也称不上宏伟。非演出期间,幕落时,这里只是一个普通的棋牌茶馆。难得的是,“红山楚剧团”是“专业与民间”楚剧界的聚集点。直至腾空为止,仍有许多著名的老艺术家来到这里演出。据说,很多草根楚剧艺术家也是他们的弟子和后人。
红山楚剧团曾两次搬迁。 20世纪90年代,“拆旧建新”工程启动,剧团演出近20年的老舞台面临拆除。 1994年10月23日是剧院的最后一场演出。那天,红色大幕落下,观众久久流连,演员们也恋恋不舍地离开后台卸妆。第二天,吴队长开始四处奔走,寻找新的演出场地,最终选择了文化站原来所在的丽芬的一条小巷。
新场地距离原场地不远,演出保留了传统特色,让观众一边看表演一边喝茶。常年参观老舞台的戏迷们再次聚集在这里,其中就包括小王的爷爷。几年前,小王陪爷爷观看楚剧演出。演出前,演员们挤进简单的化妆间,在昏暗的橙色灯光下,涂底油、底色、粉底、提眉、眼圈、口红。观众席上的人越来越多,几百张椅子都被占满了。很多人靠在门窗上观看。
舞台上有几个塑料篮,上面写着演员的名字。观众可以砸钱奖励自己喜欢的演员,民间称之为“抽奖”。小王查了资料,发现“抽奖”是楚剧表演中的一个习俗。观众要么怜惜剧中人物的悲惨经历,要么被演员精湛的演技所感动,自发地往舞台上扔钱或食物——与早期类似。作为看戏期间的“奖励”,观众在看戏开心时,会将金戒指、金耳环扔到舞台上——这一传统一直延续至今。
小王去的那天,彩票金额从一到两百元不等。哪个演员拿到了多少钱,由负责人记录下来,演出结束后进行瓜分。一部分收入给了支持人员,另一部分则给了演员。提取和分配资金的过程是公开透明的,并且是在观众面前进行的。
| 2014年大年初一的下午,红山楚剧团在一条巷子里演出。 (周悦摄\)
由于拆迁疏散,红山楚剧团再次失去了根据地。 2019年秋天,演出地点改为附近社区。小王的爷爷来支持他。小王说,这是爷爷最后一次看演出。
武汉疫情解除后,小王像祖父生前那样去看望吴队长。提起当年的热闹场面,吴队长只是叹了口气。 400名演员只剩下60名。他把已故演员的名单登记在一张白纸上。不知不觉中,纸张随着使用而变得越来越大。
|已故演员的名字登记在一张白纸上。 (周悦摄\)
澡堂并没有有一天“咔”的一声突然关门,李凡华的心情也没有想象中那么起伏。到了创业的最后阶段,他不再想着赚钱。 “本来也只是小赚一笔,让老洗澡的人多洗一天吧。”
当身体不好的老人来洗澡时,他干脆“堵住”了澡堂,并告诉年轻的洗澡者:“有老人在里面洗澡,我们怕他们氧气不够,所以就开了”窗户会很冷。”你能接受吗?如果没有的话,我暂时不会卖票。 “你可以等几个小时再过来。”对方立刻明白了,坐在门口的老式沙发上打牌消磨时间。那一幕很平常,但李凡华至今都无法忘记。 。
一天晚上,他梦见自己70多岁了,又回到了澡堂。他用手拉开厚重的门帘,看到他的眼里充满了雾气。澡堂里有一股肥皂和热水混合在一起的特殊香味,但他在梦里闻起来很难闻,什么也闻不到。
接待了大半辈子的老沐浴者的李凡华经常思考衰老的问题。 “我老了以后应该怎样生活?”他想知道答案,就向胡大师询问。胡老师说,世界变化太快了。即使你现在看到答案,到那时答案也可能是错误的。
李凡华非常同意。他觉得“下岗”后的日子比以前过得更快了。明明已经不忙了,为什么我的时间似乎还是越来越短呢?闲暇时,他会玩 ,想到什么就拍什么照片。
当天晚上,在杂货店门口,小王给李凡华做了一些基本的拍摄指导。胡师傅在一旁笑道:“几年前拍的,那时澡堂还在,说不定那里成了网红店,澡堂老板现在也是网红了。”如果鞋店还在的话,还会有直播卖鞋吗? ?胡师傅毫不犹豫:“当然,我们要把这里直播成网红街!”
太阳落山,气温下降。胡师傅按着红帽子,大喊“收工”,宣告一天的结束。放眼望去,只有零星的灯光,更多的房屋被黑暗包裹着。
小王询问胡师傅和李凡华接下来的计划。胡师傅叹了口气,表示自己打算在老巷子里坐到最后一刻。李凡华计划过几天开车去观光,在抖音上自拍,暂时忘记商家倒闭和拆迁的事情。
趁着当天仅剩的一点天光,我们里里外外走来走去,言不由衷地说着“再联系一下”,然后就朝不同的方向走去。
也许当我们重新联系时,这里已经是一个新世界了。
(应受访者要求,文中人物、地点、店铺名称均为化名)
编辑|简晓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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