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区附近的烤肉摊:老旧小区中的独特风味与生活气息

2024-12-22
来源:网络整理

每个社区附近都会有烧烤摊。社区越老,烧烤摊就越多,几乎无一例外。

这个烧烤摊位于工厂附近。油腻的黄色小桌子搭配着全新的白色塑料椅子,就像一些严重缩水的水果,放在一个非常精致的盘子上。

我们到的时候还不到6点,但是大部分桌子已经坐满了。我们选择坐在角落里。我们身后的啤酒瓶整齐地堆在墙上。近距离观察,它看起来就像一头巨大的绿色动物的遗骸。

旁边一桌有几个老爷子,互相开玩笑,时不时吐出几句经典的“陕西骂人”。陕西骂人的话就跟加了虚拟感叹号一样。它们只是模态粒子,所以它们应该特别响亮。咒语中包括厂长、总经理、各部门领导的名字,都带有同一个“古里迪”前缀。

这些老家伙看起来已经退休了,现在喝得太多了。世界是宽容的,包容一切不构成实际威胁的人。它赋予了他们每天喝太多酒的义务,让他们在每天喝太多酒的同时,使用了曾经在现实中不敢使用的权利。

对面桌子上坐着几个年轻人,他们都把口罩拉到下巴上,小声地窃窃私语,就像一群可爱的小动物在开会。其中一个女孩不时惊呼:“真的吗?真的吗?”并一边说话,一边多次调整面罩的角度。她的指甲染成了粉红色,脸上的妆容因为高温和面具而慢慢褪色,仿佛一张脸露出了另一张脸。

老板娘慢慢走过来,屁股偶尔会蹭到大家的肩膀和后背,幸好没人注意。

“哦,你自己带酒吗?”老板娘指着我们带来的大箱子笑着说道。

她没有看清楚,那不是一个啤酒盒,而是一个Xbox One S盒子。更准确的说,这是要送给老吴的礼物。

老张当时作为礼物送人的Xbox One S,盒子现在已经皱巴巴的了

迟到

天色渐暗,灯火通明,前来吃烧烤的人越来越多。

旁边的老者,都被酒精迅速成熟了。他们站不稳,争论着付款的理由,但没有人真正拿出钞票或手机。其他几个人已经占据了老者的座位。喊了两声,发现没有人理会,就自己收拾桌子。毕竟,老人们并没有吃完所有的烧烤。原本褐色的牛肉,变成了雪白油腻的脂肪遗物。凳子下面有老者吐出来的浓稠的白色痰液,颜色与脂肪一样。当然很恶心,但有些事情只要闭上眼睛就可以忽略,就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一群年轻人还坐着,桌子上摆着很多啤酒瓶。女孩满脸通红,一边不熟练地吐着烟圈,一边把牛色长裙拉到膝盖处,不停地扇着扇子。贪图一时的清凉。正如我所说,有些事情只要闭上眼睛就可以当作从未发生过。

老吴还是没有来。他的住所是一栋宿舍楼,距离我们只有200米,但半小时后仍不见踪影。老张要了第三杯生啤酒。还没喝完第一杯,他的脸就已经通红了。尽管生啤酒清澈得先能看到他的脸,然后是杯底的标签,最后是啤酒的颜色,但老张看上去还是有点醉了。

“假面超人!”一个拿着木棍的小孩突然指着盒子上的士官长头像说道。

老板娘踢了小孩子一脚,然后把第三杯生啤酒放到了老张面前。

“你的棍子是做什么用的?”老张突然来了兴趣。

“这不是一根棍子,这是加特林。”孩子认真地回答。

“你多大了,几年级?”老张有些不情愿。

“我是蒙面超人,杀坏人。”孩子说完,举起了加特林,给了老张一梭子。

老张在虚拟世界里很快就死了,只能在现实世界里接酒。他与我碰杯,喝了一口。我们不着急,也不应该着急。作为领导,迟到是很正常的事情。只要过来同意即可。

老吴总是迟到,从他还是小吴的时候起就是这样。

那时,我们都是刚进工厂的大学生,正在接受为期一周的培训。培训漫长而枯燥,无非就是一份厂规矩,但没有人敢不参加。这并不是因为外表,而是因为培训活动是由人力资源部主导的。

训练到了第三天,小吴才加入进来,他像个学生一样喊着:“报告”;老师开玩笑地说:“滚出去”;他愣在门口,不知所措。依旧冰冷,小舞的脸上依然挂着小心翼翼的笑容。他穿着国米球衣,是复制品,背后印着黑色的9号,脸上油腻腻的,满是汗水。

后来得知,小吴被总务部强迫背了两天床板。床板是为刚进厂的大学生,也就是我们准备的。至于他为何被选中,一直是个谜。我们一开始并不喜欢小舞,或者说直到现在,我和老张都不敢认真思考这个问题:你真的喜欢小舞吗?

之所以不喜欢,可能是因为小舞太会打断了,认真的,主动的,孜孜不倦的打断。比如老张在玩PSP的时候,就会直截了当地问:“这个东西可以用来打街头霸王吗?”老张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又把目光放回了屏幕上。他还是不情愿地问道。 ——他感受不到老张和周围的人对他的厌恶。

玩游戏的朋友_朋友之间玩游戏_朋友们玩游戏

当然,PSP确实可以用来玩街头霸王

但最初的不喜欢变成了嘲笑,而嘲笑让小舞可以融入任何群体。

有人说,小吴,车间主任让你去那里,说要扣你的工资。小吴居然去问了,然后车间主任就骂你傻了;也有人说,小吴,我今天有点不舒服。如果你觉得不舒服,请帮我暂时代班。小吴真的会替他值班。所以小吴总是最后一个从我们宿舍回来。洗完后,他会笑着拍拍老张的肩膀,问:“你能帮我们玩一下那个东西吗?”

老张会敲敲桌子,然后忙自己的事。小吴会轻轻地打开桌子,拿出PSP,对着老张的背影说声谢谢。

你玩过吗?你想让我们一起玩吗?小吴也会问我。我微笑着摇了摇头,然后慢慢地、认真地抽烟,证明我已经沉迷于尼古丁的世界了,里面有一只恶狗,任何人都不要接近它。

游戏

但我们三个最终成为了朋友。原因大概是我和老张需要一个傻乎乎、大大咧咧的人,在无形中衬托我们的精明、坚强、体贴。就像一个漂亮的女孩身边总有一个丑陋的女孩走着一样,朋友这个词最难定义,所以却是最容易说出来的。

作为朋友,主要活动就是下班后去网吧玩《CS:GO》。小吴仍然是那个经常迟到的人,因为工作原因,加班在车间也是常有的事。而且,小舞工作的车间是一个原料车间。距离车间八英尺远,你就能闻到那种难以形容的气味。那是一种淡淡的、湿漉漉的霉味,是没有完全干透的衣服散发出来的。

车间门口有一根水管,很多人用它来洗脚、洗脸,或者洗菜、洗衣服。如果您不使用公共水,则免费。所以水龙头常年开着,从来没有关过。流水形成细流,上面漂浮着肥皂泡、卫生纸和菜叶。小吴每次都会跳到水面上向我们打招呼:“抱歉来晚了,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相比之下,小舞的CS非常出色,尤其是狙击枪的使用,可以说是出神入化。每一颗子弹都不像是指向小舞的一个点,而是一把扇子。在风扇内移动的物体将像被苍蝇拍击中一样迅速被钉住。而且,小吴打CS的时候看上去从来不高兴。从第三方的角度来看,你不知道他是输还是赢。直到回合结束,小舞才摘下耳机,看着屏幕,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屏幕上,他的名字高居榜首,而我和老张的名字则被压制了。

我们一直和小吴是队友,在几次与厂里同事的比赛中取得了成绩,进一步加深了我们的友谊,也让小吴名声大噪。从此,小吴的名字开始变成了老吴,同事们都说:“你认识老吴吗?三车间那个打CS太酷了!”

几年后,小吴升任车间技术员,我升任副主任,而老张的职位依然很稳定——企管办的一名普通员工。大家都知道,企业管理办公室是一个大部门,其级别比车间和普通办公室要高。也就是说,老张虽然是企管办的普通员工,但他的工资却和我和老吴一样。但我不知道为什么。老张就是咽不下这口气。他几次去找人力资源部总监。原因是同一批进厂的大学生都提到了,而他却没有。

人力资源部部长具体说了什么不得而知,但老张的话在厂里传开了:“连小吴都提到了,太不公平了。小吴是大学生好吗?如果他有锤子的话有能力,他是个农民!”

伴随着这种恶毒评论的,还有老张对游戏的兴趣。他是当年组织《CS:GO》黑客游戏的人。他是耳机里吼得最大声的一个。赛后他在微信群里评论说自己还有未完成的想法。第二天在公交车上就是他嘲笑我技术差的。

过去,游戏就像一坛酒。酒是老张酿的,酒也是老张喝的。第一个喝醉的是老张。但现在老张在CS里总会发呆,要么是照顾儿子,要么是去接比赛。我打了个电话,然后我的名字突然消失了,第二天我说:“我困了,所以我离线了。”

我和老吴一开始也不相信,后来在一次家庭聚会上才知道,一切都是真的。老张当天拒绝了玩游戏的要求,并建议看电影。刚刚玩了盗版的《异形:普罗米修斯》。在女主角剖腹产消灭外星人的场景中,老张在“女主角自己发牌”的字幕中睡着了。

其实我也能隐约猜到背后的原因。结婚生子后,他的生活重心发生了变化。当他的妻子进行剖腹产时,他在医院失去了 PSP。后来我和老吴花了一半的钱给他买了。得到了一件新的。

怎么变成这样了?被称为“农民”的老吴在黑暗中小声地问我,一头雾水。

农民

我们这里的农民不是农民,而是原住民。

工厂建于20世纪70年代,土地原本属于这里的农民。农民是后来每年领着4000元补贴却无所事事的人,也是不断把失业的孩子塞进工厂的人。后来农民就是在骑楼喝啤酒喝醉的人。他是一个打台球时脱掉袜子挖脚,然后不付账就输了的人。

从这一点来看,小吴虽然看上去像农民,但他并不是农民。

小五也跟他说过一次老张的不满,但老张估计没给他好看。他当时拒绝了这份工作,最终选择了离开工厂。离职后,别人总喜欢八卦老张的人品。小舞的评语是淡淡一笑,然后缓缓说道:“笨狗还能做出狼狗的样子,连农民都做不到。”

这句话奇迹般地传到了老张的耳朵里,但老张并不在意。当时,老张进了一家私营公司,工资是工厂的两倍。后来他经常回到工厂,开着他新买的白色花冠等我和小吴,并请我们吃饭。我们变得熟悉起来。 ,当我们彼此交往时,我们变得更加尊重,像客人,更像“朋友”。

吃饭的地方一般是老张家,离工厂只有三站路。吃饭前,他通常会玩几局《街头霸王5》。老张和老吴经常打成平手。当时,老张刚刚买了一台PS4。感觉就像他第一天买的,第二天他就把我和小吴叫到他家。老吴说:“是Silm版的,我也买了,不过是旧版的,没有你,这是新的。”

玩完《街头霸王5》,就到了吃饭的时间了。饭菜是老张的妻子准备的。老张的妻子当时也在车间,但她和老吴不一样。毕竟我和老吴、老张的老婆是同事,理所当然。我们的共同话题比较多,但老张的妻子平时不参加我们的活动,也不干涉我们的谈话。

有一次聚会玩得很开心,老张建议下楼去吃烧烤,继续喝酒。当我们在烧烤摊坐下时,发现老张的妻子独自拎着两大袋垃圾。垃圾太重了,老张的妻子只能搬动一点。终于,全部倾倒之后,​​她盯着黄昏的天空发呆了一会儿。

朋友们玩游戏_玩游戏的朋友_朋友之间玩游戏

我和小吴都说:“你老婆真好。”

老张淡淡地喝了一口,笑着回答:“还不错,还不错。”

最终,我们之间的争执都集中到了老张的儿媳妇身上。前面提到的Xbox One S也是解决问题的道具之一。

媳妇

吃烧烤的人越来越多,凳子不够了。一个年轻人盯着老张绯红的脸,胆怯地问道:“有人吗?”老张怒道:“有人捏我!”凳子上的Xbox One S盒子被灯光照得昏暗,劳拉、士官长、马科斯三人的脸色也显得阴沉,仿佛严重营养不良。

老张让我给老吴打电话。他实在等不及了。电话那头的机器轰鸣起来,老吴大喊一声,他的话语刺激着我的耳毛,耳朵里一阵阵热流:

“车间突然让我加班,我有一段时间不能来了,你们明天过来聊聊吧。喝酒?上班不准喝酒,我”对不起。”

老张也听到了老吴的话,他靠在我的手机旁边。我建议等到周末老吴被邀请到我家来。说完之后,我心里有些后悔。我知道老张保不住面子,尤其是在老婆面前向老吴示弱。老张绝对不会这么做。

老张的老婆叫刘丽华,我不想叫小刘。因为全名意味着庄严、正式,还有莫名的崇拜在里面。不过,刘丽华并不漂亮。她的脸上有一些浅棕色的雀斑,还有轻微龅牙。但她有一双上扬的双眼皮,还有白皙圆润的下巴。戴上面具让她看起来不一样了。 。

刘丽华平时穿工作服,下班时最常换上长裙。她总是在走出车间的那一刻摘下工作帽,一头乌黑的长发如瀑布般流淌而下。这个动作每个年轻女工都会做,有的甚至故意摇头,但刘丽华却从不摇头。她只是小心翼翼地折好工作帽,放进胸前的口袋里。就像每个年轻女工上班时都会刻意秀出自己又长又白又肥美的双腿,但只有刘丽华不会露出丝袜上的破洞,脖子上的金项链也不会像其他女工那样急着弹出来。工人。

所以每次刘丽华慢慢走过的时候,所有的男人都会不自觉地调整自己的身形,保持自己认为最帅的姿势,然后喊“刘丽华,你下班了”。等到她露出轻微的龅牙,对你微笑并点头。

就是这个刘丽华,最终成为了老张的妻子,并给他带来了一个同样白皙娇嫩的儿子。就是这个刘丽华,在养育孩子的五年时间里,取得了自学文凭和会计资格证书。这一切老张都不知道,直到刘丽华拿出毕业证书让他去找老吴,因为刘丽华想去三车间当会计。厂里说只要车间主任同意,我们就没问题。

不幸的是,车间主任是老吴。这个要求老张无法拒绝,他也无法拒绝。刘丽华从来没有向他提出过任何要求。这是第一次。

有一次喝醉了,老张说:“你觉得我老婆可怕吗?很奇怪吗?”

我微笑着说,她是你的妻子,也是你孩子的母亲,可怕还是奇怪,只有你自己知道。

送礼物

老吴一提到技术员,我就说他像车间主任。现在老吴是车间主任,看上去比厂长还更像厂长。

我见到老吴的时候,他穿着蓝色的速干T恤,蓝色的工作服,蓝色的运动鞋。他的头发和以前一样乱糟糟的,或者说根本就没有头发。老吴把我们领进他的办公室后,给我们每人倒了一杯水。他拍拍老张的肩膀,笑着对我说:“看来你还没有戒酒啊,又遇到什么喜事了?”

老张想接话,电话却响了。老吴哼了几声,然后放下电话抱怨道“忙死了,忙得无事可做”就出去了。老吴的办公桌上摆满了工艺流程图。我翻了翻,发现我看不懂。在图表的底部,我找到了一台机器。看上去很旧,而且我也玩了很久,也没有刻意去用。爱与关怀。

我想打开机器玩一个很奇怪的游戏。老张没心情。他焦急地望向门外,然后拿起一叠报纸翻了起来。当他发现看不清里面时,他就用扇子扇风。

我认为送礼物就像发生外遇一样。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老吴一回到办公室,我给外遇者壮胆的任务就顺利结束了。我非常明智地说我需要使用厕所并将其拿走。老吴告诉我:“别把它掉进马桶里!”然后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我无意偷听谈话。反正我已经知道谈话的目的了,只是老吴的声音太大了,他的话很固执地灌进我的耳朵里。奇怪的是,老吴的话根本不是句子,全是感叹词。而且声音越来越大,仿佛有什么动物咬住了我的手臂,久久无法挣脱:“至于……至于……至于……就这样……就这样……就这样?”

Xbox One S被老吴没收,又被老张塞到我手里。老张告诉我不要打开包裹,以后可能会有用。

接下来的两周,老张三次请老吴吃饭,老张却没有请我。我认为他是故意的,而且我也没有理由参加。后来,刘丽华顺利成为一名会计师。老张不再叫老吴老吴,而是跟着刘丽华叫老吴“吴主任”。

时光飞逝,很多事情都发生了变化。目前我和老张、吴主任保持着密切的联系。比如,我们会文明地在朋友圈留言、点赞。毕竟,真诚的相互利用可能比虚假的相互尊重更好。再说了,我们都喜欢玩游戏,玩游戏的都是朋友。只是“朋友”这个词可能已经没有了原来的味道。

(编者注:文中的“我”其实是作者的受访者“老李”,考虑到涉及人物太多影响阅读体验,经过打磨以第一人称形式转载。“老吴”、“老李”)张”和“刘丽华”也是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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